四顾门门主李相夷寻回失散多年、容貌几乎别无二致的孪生兄长李相显!
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乘着江湖最快的风,在极短的时间内便传遍了武林各个角落。
茶馆酒肆,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议论这桩离奇又引人遐思的轶事。
“听说了吗?李门主竟有个双生哥哥!”
“真的假的?这也太巧了!不是说李门主自幼孤苦吗?”
“千真万确!四顾门里的人都见了,那模样,跟李门主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是气质温和许多。”
“好像名字叫李相显!啧啧,李家这一代,怕是要出双星了!”
“也不知这位突然出现的李相显,武功如何?会不会对李门主的地位……”
“嘘!慎言!四顾门的事也是你能妄加揣测的?”
各种猜测、好奇、乃至不怀好意的审视,如同无形的暗流,在平静的江湖水面下涌动。
有人真心为李相夷感到高兴,有人冷眼旁观。
更有人开始暗中盘算,这突如其来的“变数”,会给四顾门、给整个武林格局带来怎样的影响。
而在四顾门内,这股风波则更为具体和直观。
李相夷带着成毅,如今对外宣称名为“李相显”大致走了一圈四顾门的主要区域。
如演武场、议事厅、各堂口所在地。
所到之处,引起的轰动比清晨饭堂有过之而无不及。
弟子们、管事们,无论手头在忙什么,都会不自觉地停下动作。
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一红一白两道身影。
尤其是那张与门主极度相似,却散发着完全不同气息的脸。
成毅,或者说李相显,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目光。
好奇的、探究的、善意的、疑虑的……如同无数细小的针尖,密密地扎在身上。
他通通无视掉,不管,就当粉丝见面会了(bushi)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不迫,跟在李相夷身后半步的距离。
听着他言简意赅地介绍各处功能,偶尔点头回应。
李相夷显然也察觉到了这种过度的关注,但他并未多言。
只是周身的气场更冷了些,步伐也更快了些,似乎想尽快结束这“巡游示众”般的行程。
最终,他将成毅带回了主院,安排在了自己卧室左侧的一间厢房。
这房间宽敞明亮,陈设虽不如主卧奢华,但也一应俱全,干净整洁,推开窗便能看见院子里的一丛翠竹。
“你暂且住在这里。”李相夷站在门口,语气平淡。
“需要什么,吩咐下人便是。”
“好,多谢……相夷。”
成毅点头,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有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可以喘口气了。
李相夷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身为门主,每日要处理的事务堆积如山,能抽出这大半天亲自带“兄长”熟悉环境,已是极限。
成毅走进属于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扮演另一个人,尤其还是扮演李相夷的“哥哥”,这压力着实不小。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摇曳的竹影,心情复杂。
既为暂时安顿下来感到安心,又为前路的未知感到沉重。
不多时,有下人轻轻叩门,送来茶水和几样精致的点心。
来的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小丫鬟,梳着双丫髻,脸蛋圆圆的,眼神怯生生的,端着托盘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显然,这位突然出现的、“门主兄长”的名头,让她很是紧张。
成毅见状,连忙上前接过托盘,脸上露出一个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
下意识地用回了现代的习惯用语,语气轻柔地道:“谢谢妹妹,辛苦你了。”
那小丫鬟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脸蛋瞬间涨得通红,结结巴巴说着。
“公、公子折煞奴婢了!奴婢……奴婢不敢当!”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成毅端着托盘,愣在原地,有些茫然。
他说错什么了吗?叫“妹妹”在这里不合适?
他挠了挠头,看来得尽快适应这里的礼仪规矩才行,免得再闹出笑话,引人怀疑。
类似的事情,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又发生了好几次。
无论是送饭的小厮,还是打扫庭院的仆役,成毅总会习惯性地道谢,并按照对方的年纪和性别,自然地称呼“弟弟”或“妹妹”。
起初总是把对方吓得不轻,连连告罪。
但次数多了,大家渐渐发现,这位“相显公子”脾气是真好。
他脸上总是带着笑,眼神干净,待人接物没有丝毫架子,甚至比许多堂主管事都要温和有礼。
于是,四顾门的下人之间,私下里开始流传开一个共识。
门主那位新寻回的兄长,是个顶顶温和善良的人。
与门主那冷冽威严、令人不敢直视的性子,简直是两个极端。(设定啊设定,别管。脑子给我,你就可以接下去看了)
一个如同正午的太阳,光芒万丈,灼热逼人。
一个如同傍晚的月色,清辉遍洒,温柔宁静。
这兄弟二人,性子相差如此悬殊,成了四顾门内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然而,细心的人也会发现,这对“兄弟”并非全无相似之处。
比如,当他们专注于某件事时,那种沉浸其中的状态,几乎如出一辙。
李相夷处理门务,或是练剑之时,整个人会进入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眼中只有手中的剑,或是案上的卷宗。
那份专注,带着一种锐不可当的锋芒,令人心折。
而成毅,在适应这个陌生世界的过程中,也开始找些事情来做,让自己不至于无所事事,也为了更好地融入。
他让下人找来了笔墨纸砚,开始练习这个时代的字体。
他原本的毛笔字只能算工整,与这个世界的书写习惯更有差异。
于是,他每日都会花上大量时间,坐在窗边的书案前,一笔一划,极其认真地临摹、练习。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月白色的衣袍和专注的侧脸上。
他微低着头,眉眼柔和,握着毛笔的手指用力均匀,整个人沉浸在笔尖与纸张的摩擦声中,外界的一切喧嚣似乎都离他远去。
那种专注,不带丝毫攻击性,却自有一种沉静的力量。
这日午后,乔婉娩有事来找李相夷商议。
她走到主院外,恰好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到了厢房内正在伏案书写的那个身影。
一身月白常服,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着,侧脸的线条流畅而熟悉,低垂的眼睫在鼻梁旁投下淡淡的阴影。
那一瞬间,乔婉娩的心猛地一跳,脚步下意识地顿住。
相夷?
不,不对。
虽然身形、侧脸几乎一模一样,但那感觉……是不同的。
许是察觉到了窗外的视线,书案前的人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
乔婉娩清晰地看到了那双眼睛。
清澈,明净,如同山间未被污染的清泉,里面带着一丝刚刚从专注状态中抽离的茫然,随即化为友善和询问的笑意。
那笑容真诚而毫无杂质,与他整个人的气质浑然一体。
这不是相夷。
乔婉娩立刻确认了。
相夷的眼睛也很亮,但却盛着剑锋的反光与锐利,里面承载了太多她看不懂也触不到的东西。
绝不会如此……清澈见底。
“乔姑娘?”成毅认出了这位在《莲花楼》故事中占据重要位置的女子。
他放下笔,站起身,走到窗边,微微颔首致意,“是来找相夷的吗?他应该在议事厅。”
他的声音温和,语气自然,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
乔婉娩回过神来,压下心头的异样感,优雅地还了一礼:“是,多谢相显公子告知。”
她顿了顿,目光不经意般扫过书案上摊开的、写满字的纸张,语气柔和地问道,“公子在练字?”
“嗯,”成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初来乍到,很多规矩都不懂,字也写得不好,让乔姑娘见笑了。”
“公子过谦了。”乔婉娩浅笑,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
这张脸,看久了,与相夷的差异便越发明显。
并非容貌上的,而是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息。
一个如烈火,一个如静水。
“那我便不打扰公子了。”乔婉娩再次施礼,转身向着议事厅的方向走去。
只是心里,对这位突然出现的“李相显”,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好奇。
他究竟是谁?来自哪里?为何会与相夷长得如此相像,性情却又截然不同?
他与相夷的“相认”,背后是否另有隐情?
而成毅,看着乔婉娩离去的背影,也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乔婉娩与李相夷还有肖紫衿的三角恋,但这其中的纠葛,他无意也无力插手。
他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留在李相夷身边,想办法阻止两年后的那场悲剧。
他回到书案前,重新拿起笔,蘸了墨,继续专注地练习那些陌生的笔画。
阳光静静地流淌,将他的身影拉长,与窗外摇曳的竹影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