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去把胡嬷嬷请来,就说我想问问她我娘以前都喜欢吃什么点心。”苏清鸢找了个借口,她需要更多关于生母的细节。
春草应声去了。苏清鸢则回到房里,铺开纸笔,试图把目前掌握的、关于原主生母林姨娘的点滴信息都记下来:懂药理、江南医馆出身、可能发现了侯爷的秘密、落水前心神不宁、药匣子失踪、胡嬷嬷见过的左手蜷缩的客人……
这些碎片,像散落的珠子,缺少一根关键的线把它们串起来。
没一会儿,春草回来了,脸色有些奇怪:“公主,胡嬷嬷说……她年纪大了,很多事记不清了,怕说错话冲撞了您,还是……还是不多嘴了。”
苏清鸢蹙眉。昨天还说得挺多,怎么过了一夜就改口了?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还是她自己想明白了什么,害怕了?
“她脸色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
春草回想了一下:“看着是有点紧张,手一直攥着衣角。对了,她问了一句,王爷是不是出去了。”
萧景渊出去了?胡嬷嬷问这个做什么?苏清鸢心里疑窦丛生。难道胡嬷嬷知道萧景渊是去永安侯府,怕问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还是……单纯害怕萧景渊?
她压下疑虑,对春草说:“知道了,让嬷嬷好生歇着吧,需要什么尽管跟管事说。”
看来,从胡嬷嬷这里暂时问不出更多了。苏清鸢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窗外,只盼着萧景渊那边能有所收获。
永安侯府,书房。
气氛凝滞得如同结了冰。
永安侯苏承弼坐在太师椅上,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不敢直视坐在他对面、慢条斯理品着茶的萧景渊。
“王、王爷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苏承弼声音干涩,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位女婿,气场实在太强,哪怕穿着常服,随意坐在那里,也让他感到巨大的压力。
萧景渊放下茶盏,发出清脆的磕碰声,吓得苏承弼一个激灵。
“指教谈不上。”萧景渊抬眼,目光平淡却极具穿透力,“只是想问问岳父,关于已故林姨娘的一些旧事。”
苏承弼脸色一白,强笑道:“都、都是些陈年往事了,王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清鸢那孩子现在不是挺好的吗,蒙王爷厚爱……”
“林姨娘是怎么死的?”萧景渊打断他的套话,直接问道。
“失、失足落水啊!府里老人都知道……”苏承弼急忙道,眼神闪烁。
“哦?”萧景渊尾音微扬,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据本王所知,林姨娘落水前几日,似乎心神不宁,还丢了一个重要的药匣子。岳父可知此事?”
苏承弼的冷汗流得更凶了,拿着帕子不停擦额角:“这……这微臣就不太清楚了……内宅之事,一向是赵氏打理……”
“是吗?”萧景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那岳父可否告知,林姨娘落水前那段时日,府里是否接待过一位……左手有些不便的客人?”
“左手不便?”苏承弼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虽然极快收敛,但如何逃得过萧景渊的眼睛。他连连摆手,“没有!绝对没有!王爷定是听信了小人谗言!”
“岳父何必激动?”萧景渊靠回椅背,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洞悉一切的冷意,“本王只是随口一问。既然岳父说不记得,那便罢了。”
他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过,有句话,本王需提醒岳父。清鸢如今是本王的王妃,她的生母若真是死得不明不白,本王绝不会坐视不理。岳父……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看面如死灰的苏承弼,转身大步离去。
萧景渊回到王府时,已近午时。
苏清鸢正心不在焉地对着午膳,一见他回来,立刻放下筷子迎了上去。
“怎么样?问出什么了吗?”她急切地问。
萧景渊拉着她坐下,先给她盛了碗汤,才不紧不慢地说:“你父亲,心里有鬼。”
苏清鸢心一沉:“他承认了?”
“他没有直接承认任何事,”萧景渊眸色微冷,“但我提到‘左手不便的客人’时,他反应很大,矢口否认,明显在撒谎。”
果然!胡嬷嬷没有看错!苏清鸢握紧了拳头:“那他有没有说我娘……”
“他一口咬定是失足落水,把所有事情都推给了你那位嫡母。”萧景渊看着她,语气放缓,“不过,他越是这样,越说明林姨娘的死不简单。而且,他似乎很怕深究下去。”
怕?他在怕什么?怕十几年前的旧事被翻出来,会牵连到他?还是怕那个“左手不便”的客人背后的势力?
苏清鸢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原主在这个家里,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生母死得不明不白,父亲懦弱自私,嫡母刻薄狠毒……
一只温热的大手覆上她的手背。
“别多想。”萧景渊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声音沉稳有力,“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现在,先吃饭。”
他亲自夹了她爱吃的菜放到她碗里:“我让人去查那个左手不便的人了。只要他还在京城,就跑不掉。”
他的镇定和行动力感染了苏清鸢。是啊,光在这里生气难过没用,重要的是找出真相。
她点点头,拿起筷子,努力平复心情。
这时,玄影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门口。
“王爷,王妃。”
“有发现?”萧景渊问。
“是。”玄影禀报,“孙掌柜烧完东西后,绸缎庄后院飞出了一只信鸽。我们的人用备好的猎鹰拦截了下来,拿到了信筒。”
信鸽!苏清鸢精神一振。
“信上写了什么?”
玄影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纸条,双手呈上:“信上的内容是用密文写的,属下暂时未能破译。但信鸽飞往的方向,是……江南。”
萧景渊接过纸条,看着上面鬼画符般的符号,眼神深邃。
“江南……”他低声重复了一遍,看向苏清鸢,“看来,我们有必要查一查你母亲娘家那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