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数据屏散发着幽蓝的光芒,冰冷的信息流无声滚动。
顶级卜者之间的交流,往往超越了寻常的言语。信息在眼神交汇、气场感知和潜意识推演中无声流淌。林秋几乎在看清诗瑶的瞬间,脑海中的推演结果便已清晰勾勒出对方的身份与部分意图。他压下心头的波澜,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师祖!”林秋上前一步,姿态恭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仙舟礼仪。他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从随身的储物法器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食盒,双手奉上。“一点礼物,都是些仙舟的特产,不成敬意。”
诗瑶的目光瞬间被食盒吸引,那份慵懒和不耐烦淡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兴趣盎然。她毫不客气地接过食盒,利落地打开盖子。里面整齐码放着几样色彩雅致、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糕点——鸣藕糕、貘馍卷、琼实鸟串。
“边走边说。”诗瑶捻起一块鸣藕糕,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直接塞进了林秋微张的嘴里,然后又飞快地给自己塞了一块,腮帮子微微鼓起,声音有些含糊,“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们费这么大劲找我,所求何事?”
她一边咀嚼,一边迈开步子,示意林秋跟上。
林秋被猝不及防地喂了一口,有些愕然,随即顺从地咬下一小口软糯清甜的藕糕,将剩下的拿在手里,跟上诗瑶略显随意的步伐。他咽下食物,组织了一下语言:“听闻师祖在将推演占卜之术,完美融入杀伐之道上造诣精深,晚辈特来请教此道。”
“啧。”诗瑶斜睨了他一眼,嘴里还在嚼着糕点,“小小年纪,说话怎么跟个老学究似的,文绉绉的别扭。”
她咽下食物,目光锐利地重新打量林秋,“从刚才就想问了,小孩,你学过占卜术?”
“曾在玉阙仙舟太卜司,随太卜大人修习过三四年。”林秋如实回答。
“三四年?”诗瑶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嫌弃,“这点时间,连门槛都摸不到边吧!卜者之道,穷究天机,窥探命轨,岂是朝夕之功?”
然而,她话锋一转,眼神中的嫌弃被一种纯粹的、发现璞玉般的惊叹所取代:“咦?怎么会……小孩,你在占卜一道上的天赋,已经触及‘天才’的领域了。”
她停下脚步,认真地看向林秋,“继续钻研下去,你完全能摸索出属于自己的‘道’。我现在教你任何东西,都可能是拔苗助长,束缚了你未来的可能性。这么说,你懂我的意思吗?”
诗瑶这话是发自内心的。她当年被誉为此道千年不遇的天才,也花了近十五年才真正登堂入室。眼前这个年纪不过百岁的小辈,展现出的推演直觉和灵性,简直比她当年还要夸张几分。
林秋听着诗瑶的评价,脸上少见地浮现一丝窘迫的红晕,他微微低头:“师祖谬赞。晚辈的天赋……其实并不好。”
他顿了顿,抬起头,眼神坚定,“我说想请教融入杀伐之道,是因为……我想成为巡天将军!比起占卜,我更需要武艺方面的天赋。”
“哦?”诗瑶的反应出乎意料。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立刻劝说林秋放弃“不切实际”的武夫梦想、专心发挥他那惊世骇俗的卜者天赋。天才往往如此,他们更热衷于在自己不擅长甚至平庸的领域挑战极限,寻找突破的快感。她反而饶有兴致地问:“小孩,你练武多久了?”
“大概……三四十年了吧。”林秋估算了一下。
“三四十年?”诗瑶毫不客气地撇了撇嘴,语气带着点过来人的“轻蔑”,“那你着什么急?巡猎的将军?那可不是谁都能当的!急不得。”
真到了面对面交流的时候,诗瑶发现自己之前的紧张和纠结完全是庸人自扰。什么“命定之人”?荒谬!她怎么可能对一个才活了区区几十年的“小孩”产生那种感情?那份推演结果肯定哪里出了偏差。此刻,她心中只有一种纯粹的长辈对出色后辈的欣赏和……嗯,逗弄的乐趣。这孩子天赋异禀,性格沉稳中带着点可爱的固执,看着确实挺顺眼。
既然他带了家乡的小吃来“贿赂”自己,那她这个做前辈的,总得表示表示。
诗瑶眼珠一转,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她拍了拍手,将指尖残留的糕点碎屑震落,脸上露出一种“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的表情。
“小孩,你看这样如何?”诗瑶双手叉腰,带着点天才特有的、不容置疑的任性,“我亲自给你打造几件趁手的武器!怎么样?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有了我打造的兵器,也算是我助你变强了,对吧?”
她眨了眨眼,仿佛在说“你赚大了”。
初次见面,林秋也不好死缠烂打,更何况一位天才亲自为他打造武器,也算是得到了天大的好处。
林秋看看向周围。
“师祖,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你猜?”
诗瑶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