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森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三人。
“伍秉鉴你负责粤商公司,掌管广州湾到马尼拉、爪哇的航线。”
“林日胜你负责闽商公司,掌管厦门到台湾、日本的航线。”
“沈明远你负责浙商公司,掌管宁波到朝鲜、琉球的航线。”
他顿了顿,补充道:“朝廷占三成股份,负责提供水师保护商船、修缮港口和货栈。”
“你们占七成股份,赚的利润归你们自己,朝廷只按三成股份收税。”
“太上皇的水师以后归朝廷调度,朕每年拨二十万两军饷给他们造大船。”
“还允许他从海贸利润里分一成——另外,朕还答应太上皇。”
“等拿下南洋后,让郑氏水师驻守新加坡,他有不少族人在南洋,以后探亲也方便。”
伍秉鉴三人对视一眼,紧绷的肩膀骤然放松。
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喜色。
伍秉鉴弯腰捡起算盘,手指在珠子上飞快拨动。
广州湾到爪哇的航线,一趟就能赚三万两银子。
要是能稳定走,一年至少能赚二十多万两,是现在做近海生意的十倍还多!
林日胜激动得声音都发颤:“陛下英明!臣等一定好好经营,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郑森又道:“还有一件事,郑氏集团里有不少人是海盗出身。”
“以前靠劫船为生,现在虽然跟着太上皇做贸易,可本性难改。”
“偶尔还会劫掠咱们大夏自己的商船。”
他语气转得严肃:“朕打算收编他们:愿意归降的,编入水师或海贸公司。”
“给粮给饷,还能落大夏户籍,让他们的家眷过上安稳日子。”
“不愿归降的,水师全力清剿,绝不姑息——以后,大夏的海域里。”
“只能有朝廷的战船、商人的商船,不能有海盗船!”
沈明远猛地上前一步,语气急切:“陛下,臣愿意配合!”
“去年臣派了一艘运丝绸的船去朝鲜,在舟山附近被海盗劫了。”
“船上的三个伙计都被杀死,损失了五万两银子——这些海盗早就该清了!”
他说起这事,声音仍在发颤。
那是他这辈子最惨痛的损失,连他父亲都气得卧病在床三个月。
“好。”郑森点了点头,“你们回去后,尽快组建海贸公司。”
“选拔可靠的人手,千万别用那些跟海盗有牵扯的人。”
“朝廷会派专员协助你们登记货栈、调配船只,要是遇到困难,随时来宫里奏报。”
三人躬身应下,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户部衙门。
伍秉鉴走在最前面,手里的算盘打得飞快。
嘴里念叨着“马尼拉的香料”“爪哇的苏木”,盘算着下个月就能派船出海。
林日胜和沈明远跟在后面,低声商量着要联合起来。
跟郑氏要回之前被占的货栈——他们都知道。
大夏的海贸要变天了,他们的家族。
也终于有机会摆脱郑氏的压制,走向更广阔的海洋。
三日后,福建水师抵达台湾鹿耳门。
凌晨时分,大潮如期而至。
陈泽亲自率领小船队,跟着提前插好的浮标。
悄无声息地冲进浅滩。
船上的士兵都没说话,只用短促的哨音传递信号。
哨音在雾气里飘得不远,刚好能让前后的船听到。
又不会惊动荷兰人的哨兵——这是郑芝龙特意叮嘱的。
“打要打得巧,别让兄弟们白白送死,咱们要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台湾。”
荷兰总督揆一正在堡垒里睡觉。
梦里还在想怎么跟荷兰东印度公司要更多的军饷。
突然,炮声震天,他猛地惊醒。
连鞋都没穿,穿着睡衣就跑到城头。
只见大夏军的小船已经靠岸,士兵们拿着铁枪。
正朝着堡垒冲来,脸上带着悍不畏死的神情。
“怎么可能!”揆一气得用力拍墙,手上都出了血。
“鹿耳门的浅滩水那么浅,他们的船怎么能过来!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他对着身边的副官大喊,副官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他们一直以为浅滩是天然的屏障,只派了五个哨兵。
可没想到哨兵早就被大夏军解决了。
“开火!快开火!”揆一嘶吼着。
可堡垒里只有十门火炮,比大夏军少了一半,射程也近了不少。
大夏军的火炮不断砸在城墙上,碎石乱飞。
荷兰士兵吓得躲在掩体后面,根本不敢露头。
偶尔有几个敢开枪的,子弹也打不到大夏军。
“登陆!”陈泽大喊一声,率先跳上岸。
手里的铁枪刺穿了一个荷兰士兵的胸膛。
士兵们跟着跳上岸,铁枪挥舞。
荷兰士兵的火枪装弹慢,根本来不及反抗。
没一会儿就被突破了防线,尸体在沙滩上堆了一层。
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
当大夏军攻破堡垒大门时,揆一还想拿着佩剑反抗。
却被两个大夏士兵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郑芝龙走进堡垒,看着满地的荷兰士兵尸体。
又看到角落里蜷缩着的华人奴隶——他们大多是被荷兰人抢来的。
身上还带着沉重的锁链,瘦得只剩骨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把他们的锁链解开,给他们拿点吃的,再找几个医官来看看。”
郑芝龙对身边的士兵说,声音里带着不忍。
这些人都是汉家子弟,要是森儿在这儿,肯定也会这么做。
他接过陈泽递来的投降书,见揆一在上面签了字。
还加了一句“愿赔偿大夏十万两白银”。
郑芝龙看着“赔偿”两个字,冷笑一声。
拿起笔把它划掉,改成“荷兰东印度公司退出南洋所有据点,归还抢走的华人奴隶及货物”。
“赔偿?”他蹲下来,盯着揆一的眼睛,语气冰冷。
“你们杀了多少华人,抢了多少货物,烧了多少村庄?”
“去年你们劫了大夏的运铁船,船上的二十个工匠,全被你们扔进海里喂鱼。”
“这笔账,不是十万两银子能算的,你们得给陛下的朝廷,给那些死去的华人一个交代!”
揆一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知道自己理亏,也知道反抗没用。
郑芝龙让人把他关起来,然后立刻让人拟奏疏。
快马送往南京,奏请陛下准许讨伐南洋的荷兰据点。
这些洋人不赶尽杀绝,森儿的海疆就不得安宁。
他这个做父亲的,必须帮儿子把隐患彻底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