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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日,楚夜在藏衣阁静养,同时消化着圣所之行的巨大信息量。女王没有再出现,也没有任何新的指令,仿佛那日的对话从未发生。但楚夜能感觉到,胸口烙印的存在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如同一个无声的监视者,又像是一道连接着两人的无形纽带。

墨团似乎也察觉到他心绪不宁,变得格外乖巧,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地趴在他脚边,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担忧地望着他。

【精神恢复度:92%。能量储备:充盈。暗影之心碎片活跃度:稳定(维持在15%,对宿主指令响应度提升5%)。建议:调整心态,准备应对未知探索。】

系统的提示一如既往的冷静。楚夜深吸一口气,将杂念压下。无论前方是什么,他都必须面对。

第三日清晨,引路的并非影卫,而是女王本人。

她依旧是一身便于行动的深紫色装束,但今日外面罩了一件带有兜帽的斗篷,将她的面容遮掩了大半,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略显苍白的唇。她没有多言,只是对楚夜说了一句“跟上”,便转身向外走去。

楚夜默默跟上,墨团想跟来,却被女王一个眼神制止,委屈地呜咽着缩回了角落。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越王庭,再次来到了那座承载着无数记忆的回响之厅。这一次,女王没有在入口处停留,而是径直朝着楚夜之前未曾踏足的、更加深邃黑暗的厅堂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那些漂浮的记忆光点就越发稀少,但每一个都蕴含着更加沉重、更加古老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实质的悲伤与绝望,甚至连光线都仿佛被吞噬,只有女王斗篷边缘流淌的微弱幽光,以及楚夜自身散发的暗影波动,提供着有限的照明。

“紧守心神,这里的‘回响’不再是片段,而是……接近真实的烙印。”女王清冷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带着一丝警告。

楚夜凛然,全力运转【暗影感知】和精神力,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他注意到,女王行走在这片区域,步伐依旧稳定,但那背影,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点不同的光芒——那并非记忆光点,而是一道横亘在虚空中的、巨大无比的、仿佛将整个世界都撕裂的漆黑裂缝!裂缝边缘不断扭曲、崩塌、又重组,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虚无与死寂气息!仅仅是远远望着,楚夜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进去,彻底湮灭!

“这就是……‘裂痕’?”楚夜声音干涩,他终于亲眼见到了女王不惜破碎心脏也要对抗的敌人。

“是的,世界的伤疤,通往‘虚无’的缺口。”女王停下脚步,望着那道巨大的裂缝,兜帽下的侧脸线条紧绷,“它正在缓慢但不可逆转地扩张,吞噬着一切,物质、能量、时间、乃至……存在的概念。”

她抬起手,指向裂缝深处那令人疯狂的黑暗:“看到了吗?那后面,什么都没有。没有光明,没有黑暗,没有生命,没有死亡,只有永恒的‘无’。暗影界域,乃至所有依附其存在的位面,最终都会被其同化,归于彻底的虚无。”

楚夜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这远比任何怪物、任何敌人都要可怕。这是终极的终结。

“暗影之心完整时,能勉强维持平衡,延缓其扩张。但代价是,整个暗影界域的力量增长也会陷入近乎停滞的‘永恒暮色’。”女王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要么在停滞中等待最终的消亡,要么……拥抱危险的力量,搏一线生机。”

她转过身,兜帽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黑暗,落在楚夜脸上:“现在,你明白了吗?本王的抉择,无关对错,只在存亡。”

楚夜看着那道吞噬一切的裂痕,又看着眼前这个独自背负着整个界域存亡重担的女子,心中最后一点因被掌控而产生的怨怼,在此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理解,甚至是一丝……并肩而战的冲动。

“我明白了,陛下。”他郑重地说道。

女王似乎微微颔首。她再次看向裂痕,沉默了片刻,忽然道:“靠近些。”

楚夜依言上前几步,站在她身侧稍后的位置。如此近的距离,他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那股与裂痕隐隐对抗的、浩瀚而孤独的力量波动。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或许是两人气息的靠近引动了什么,那道巨大的裂痕猛地一阵剧烈扭曲,一道细微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灰色气流,如同毒蛇般从中激射而出,悄无声息地袭向楚夜!那气流中蕴含的“虚无”法则,足以在瞬间抹去他的一切存在!

楚夜根本来不及反应!【暗影步】在绝对的法则攻击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冰冷而坚定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向后狠狠一拉!

同时,女王洛菲丝上前一步,用自己半个身子挡在了他前面!她另一只手抬起,掌心间暗影能量以前所未有的浓度瞬间凝聚、压缩,化作一面仿佛由最纯粹黑暗构筑的菱形盾牌,迎上了那道灰色气流!

没有声音,没有爆炸。

灰色气流撞击在黑暗盾牌上,如同水滴融入大海,瞬间消失不见。但那面由女王力量凝聚的盾牌,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虚幻,最终彻底消散。

女王的身体微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抓着楚夜手腕的手指收紧了些,指尖冰凉。

楚夜惊魂未定,看着女王挡在他身前的背影,那斗篷因力量激荡而微微拂动。刚才那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降临,也真切地感受到了……被她保护。

“陛……陛下?”他声音有些发颤,不仅仅是后怕。

女王缓缓松开抓着他手腕的手,转过身。兜帽因为她刚才的动作滑落些许,露出了她略显苍白的脸和依旧深邃的眼眸。她看着楚夜,眼神复杂难明。

“看到了吗?这就是‘裂痕’的力量。一丝逸散的气息,也非你能抵挡。”她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一丝,“在本王找到真正解决它的方法之前,你,给本王好好活着。”

她的语气依旧带着命令式的强势,但楚夜却从中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那紧紧一抓,那挡在身前的背影,那松开手后指尖残留的微凉触感……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掌控依旧,但这掌控之中,似乎掺杂了不容置疑的……保护欲。

“是,陛下。”楚夜低下头,掩去眼中翻腾的情绪。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她方才用力的触感,冰冷,却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

女王重新拉上兜帽,遮住了面容。

“走吧,这里不宜久留。”

她转身,再次向着来路走去。楚夜默默跟上,看着前方那道笼罩在斗篷下的纤细却仿佛能扛起整个世界的背影,心中的某种信念,变得更加坚定。

也许他依旧是她棋盘上的棋子,但至少,是一枚她愿意在危机关头,亲手从棋盘边缘捞回来的棋子。

这或许,就是他们之间,在掌控与依赖、恐惧与理解之外,悄然滋生的、最真实也最微妙的情感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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