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以一敌三，血溅荒野
夜风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味冻结了。
独眼龙的咆哮撕裂了死寂，那不是人的声音，更像是野兽濒死前的怒吼。他将全身的重量与力气都灌注在那根绑着石头的木棍上，整个人如同一颗被投石机甩出的巨石，挟着一股腥风，朝着姜宇当头砸来。
木棍破空，发出沉闷的呜鸣。
面对这足以将人头颅砸成烂西瓜的一击，姜宇没有后退。他体内的血液似乎也燃烧了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由死寂中生出的疯狂。
他不退反进，迎着那道黑影冲了上去。
在独眼龙的视野里，那个本应被他一棍砸死的少年，身影忽然变得飘忽起来。他没有硬接，也没有狼狈地向旁翻滚，而是在木棍即将及体的瞬间，身体以一个极其微小的幅度向左侧一偏，脚下踩着一种怪异却迅捷的步子，险之又险地让开了那致命的棍风。
沉重的木棍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砸下。
“轰！”
一声闷响，泥土与碎石四溅。
姜宇甚至能感觉到棍风刮过脸颊时带来的刺痛，以及那股力量砸在空处时，卷起的尘土气息。
这是“基础格斗术”里的闪避技巧。它不华丽，却极其实用，将人体对危险的反应、肌肉的调动、重心的转移，都优化到了极致。在旁人看来，姜宇只是运气好，恰好躲过，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步的跨度、侧身的角度，都是系统在他脑中瞬间计算出的最优解。
一击落空，独眼龙巨大的身体因为惯性而向前踉跄了一步，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空当。
机会！
姜宇的眼神骤然锐利，脚下发力，身体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瞬间贴近。他手中的环首短刀，在昏暗的火光下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直刺独眼龙持棍的右肩！
这一刀，快、准、狠！
然而，独眼龙毕竟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狠角色。他察觉到危险，竟是硬生生止住了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扭腰，放弃了收回木棍，而是用左手的手肘，狠狠地向后撞来。
这一肘又快又猛，完全是搏命的打法。如果姜宇执意要刺出这一刀，那么他的肋骨也必然会被这一肘击碎。
以伤换命！
姜宇心中一凛，瞬间做出了判断。他不能赌，他本就带伤，体力有限，任何一点多余的伤势都可能是致命的。
刺出的刀锋硬生生一顿，继而手腕一转，刀刃由刺转为横削，目标从独眼龙的肩膀，变为了他撞来的手肘。
“嗤啦——”
刀锋划过粗布衣衫和皮肉的声音响起。
“呃啊！”
独眼龙发出一声闷哼，左手肘上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剧痛让他攻势一滞，也为姜宇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姜宇一击得手，毫不恋战，立刻后撤两步，重新拉开距离，眼神冰冷地审视着眼前的敌人。
独眼龙捂着流血的左肘，那只独眼因为剧痛和愤怒而布满了血丝，看起来分外骇人。他恶狠狠地盯着姜宇，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就在两人对峙的瞬间，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僵局。那个被姜宇用热灰撒了一脸的汉子，此刻正捂着脸在地上疯狂打滚，他的双手和脸上满是燎泡，眼睛更是肿得只剩下一条缝，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模样惨不忍睹。
他一边惨叫，一边胡乱地挥舞着手臂，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独眼龙的注意力分散了一瞬。
而姜宇，等的就是这一瞬！
他再次动了。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正面突进，而是身形一晃，绕着那个惨叫打滚的汉子，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切向独眼龙的侧翼。
那个打滚的汉子，此刻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杂种！”
独眼龙怒骂一声，显然也意识到了姜宇的意图。他顾不上去管同伴的死活，猛地抡起地上的木棍，朝着姜宇横扫而去。
这一扫，覆盖范围极大，逼得姜宇不得不停下脚步，向后急退。
但就在姜宇后退的同时，那个瞎了眼的汉子，竟是惨叫着，手脚并用地朝着独眼龙的方向爬了过来，似乎是想寻求自己老大的庇护。
他这一爬，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独眼龙的小腿上。
独眼龙本来就因为受伤而下盘不稳，被同伴这么一撞，身体顿时一个踉跄，横扫出去的木棍也失了准头，呼啸着从姜宇头顶飞过。
真是天助我也！
姜宇心中闪过一丝荒谬的念头，脚下却没半分迟疑。他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身体如猎豹般扑出，手中的短刀在空中挽出一个死亡的刀花。
这一次，独眼龙再也没有闪躲的机会。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姜宇的短刀，精准地从独眼龙的右肩锁骨下方刺入，刀尖斜斜地向下，将他整个肩胛骨死死地钉住。
“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从独眼龙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剧痛，前所未有的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从他的肩膀瞬间传遍全身。他持着木棍的右手猛地一松，“哐当”一声，那根沉重的凶器掉落在地。
鲜血，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溅了姜宇一身。温热的液体带着浓重的腥气，让姜宇的胃里一阵翻腾，但他握刀的手，却稳如磐石。
“你……你……”
独眼龙那只独眼瞪得如同铜铃，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姜宇，眼中除了痛苦，更多的是一种无法理解的惊骇与恐惧。
他想不通，这个少年为何如此冷静，如此致命。
鲜血的刺激，并没有让独眼龙变得更加疯狂，反而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最后的气焰，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力气和温度，正随着不断流出的血液，被快速抽走。
姜宇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比这荒野的寒夜还要冰冷。他没有立刻拔出刀，而是手腕用力一绞！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
“嗬……嗬……”
独眼龙的惨叫被卡在了喉咙里，他双膝一软，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地抽搐着，口中吐出白色的泡沫。
他的右臂，彻底废了。
姜宇这才猛地抽出短刀，带出一蓬血雨。他向后退开一步，警惕地看着跪倒在地的独眼龙，以及那个依旧在不远处翻滚哀嚎的汉子。
【体力：12\/50】
【状态：重伤（恶化中），失血（中度），疲劳（极度）】
系统面板上闪烁的红色警告，提醒着姜宇他已是强弩之末。左肩的旧伤因为剧烈的动作而再次裂开，与右肩上沾染的新血混在一起，半边身子都变得黏腻而沉重。他的呼吸急促，每一次吸气，肺部都像火烧一样疼。
他赢了。
但赢得惨烈。
剩下的那几个老弱流民，早已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缩在废墟的角落里，连大气都不敢出。
姜宇的目光扫过他们，最终落回到跪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独眼龙身上。
他知道，必须斩草除根。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地，朝着独眼龙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左肩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他走到独眼龙面前，举起手中滴血的短刀，准备彻底了结这个祸患时，异变陡生！
那个本已跪在地上，连呼吸都微弱下去的独眼龙，眼中突然爆发出一股回光返照般的凶光。他用那只完好的左手，猛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不是武器，而是一把沙土！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把混着砂砾的泥土，狠狠地扬向姜宇的面门！
这招数，与姜宇之前对付他同伴的手段，如出一辙！
姜宇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下意识地偏头闭眼。但距离太近了，他还是感觉无数细小的沙粒打在脸上，钻进眼睛里，一阵剧烈的刺痛和模糊感传来。
就是现在！
独眼龙在扬出沙土的同一时间，整个人竟是如同一头疯牛，用肩膀狠狠地撞向了姜宇的胸口！
这是他赌上性命的最后一击！
姜宇双眼刺痛，视野模糊，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闪避。他只觉得一股巨力猛地撞在自己胸口，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砰！”
他整个人被撞得倒飞了出去，后背重重地砸在了那堵残破的土墙上。
“噗——”
一口鲜血，再也抑制不住，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剧烈的撞击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左肩的伤口彻底崩裂，钻心的剧痛几乎让他当场昏厥。
手中的环首短刀，也脱手而出，掉落在不远处的尘土里。
完了。
姜宇靠着土墙，缓缓滑落在地，视线在血与泪中变得支离破碎。他看到，独眼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咧开一个狰狞而得意的笑容。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失去反抗能力的姜宇走来，捡起了地上那根沉重的木棍。
“小杂种……老子……要把你的骨头……一根一根……敲碎……”
独眼龙的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充满了怨毒与快意。
“不要！”
一声凄厉的尖叫，从姜宇的身后传来。是小翠。她不知何时，已经从恐惧中挣脱出来，正不顾一切地朝着这边跑来。
但她太慢了。
独眼龙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木棍，那只独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朝着姜宇的头颅，狠狠地挥下！
死亡的阴影，在这一刻，彻底将姜宇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