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林冲父子向着城墙快速移动。
皇帝赵佶是个好色的文艺黄帝,上有所爱,下有所好,整个汴京城中青楼比饭店都多,汴京人的夜生活非常丰富。
当然,没有宵禁,城门也是要关的。
不过,不怕。
林冲师从武学大家周侗,武功高强,身手了得,小小城墙根本不在话下。
一路偷偷摸摸来到城墙之上,林冲拿出准备好的绳索,挽了个扣入城垛上一挂,绳头往下一扔,退后一步,开始放风。
他要出城的话,直接往下一跳,半路在城墙上踩几脚借力几下就下去了,但是他爹不行,这绳子就是给他爹装备的。
“别看了,哪里会有人。”
老林顺着绳子往下出溜,还不忘叫儿子快点。
朝庭重文轻武,京城武备松弛,这城墙角人毛都没有一个,他们都是禁军,还能不知道这一点。
“爹!有人!”
林冲紧张的盯着远处城墙,声音压低,攥紧了手中的大枪。
“人?哪呢?”
老林手一哆嗦,直接下降了一米多,差点直接瞬间走完全程,急速降落。
“那边!”
林冲往不远处一指。
老林抬头,顺着儿子的手指看去。
只见不远处一道模糊的人影正顺着绳索慢慢的往城墙上爬,看那爬墙的手法,身手,还不如老林呢。
“不关我们的事,快走。”
老林看了一眼就没兴趣了。
若大的一个汴京城,何时会少得了毛贼,这不过是一个想要进入城中偷东西的毛贼罢了。
管他是哪路毛贼呢,只要他不叫,我们跑就是了。
都自顾不暇了,哪儿来的心思关心别人。
父子两人很快下了城墙,不远处的黑影距离城头还差两三米。
两人也不再观看,绳子一抖,落下时已经盘好,两人趁月色就是一阵亡命狂奔,匆忙的身影很快就融入到夜色之中,消失于京城这片繁荣之地。
林冲已经打算好了。
去长安,
那里有他的师父周侗,那里还有他的师弟岳飞。
当然,周侗是个教人练武的武师,在他那里学过武的人太多了,卢俊义、武松、史文恭、孙立、鲁智深,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在周侗处学过武。
黑影终于爬上了城头,翻身掉落到城垛阴影之中,喘息两下,就一轱辘爬了起来,看都没看跑走的林家父子,顺着城垛的阴影一阵小跑,直奔李格非的府只。
女儿,爹来了。
老张握了握腰间的朴刀,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尽管气喘吁吁,他的脚步却不曾慢下一分,一张老脸除了汗水,没有一点的表情变化。
要么进去和女儿团聚!
要么下去和老婆团聚!
他是来救人的,也是来殉道。
华夏人自古以来就有着强烈的殉道精神,每当受到到威胁时,这种精神就会强烈的爆发出来。
俗称,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又叫,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这是真正的好汉。
面对强权,勇往直前。
穿街走巷,尽量行走在阴影里边。
飞檐走壁?
不会!
禁军平日里连操练都不进行的,大多时候都是在为权贵修房盖屋,做木匠瓦工活计……
技巧是没有的。
力量倒是有一大把。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奔波,老长终于来到了李府正门口。
抬头看了一眼大门上的牌匾,确认了没找错地方,老张找了个墙角一蹲,开始恢复体力。
礼部侍郎!
李侍郎读书人,读书人怕刀。
我带刀了!
布满老茧的大手攥紧了朴刀的把柄。
李侍郎的女儿是仙女。
仙女是神仙!
神仙也要睡觉,等神仙睡着了,我就悄悄的进去,抓住李侍郎!
然后,换回我可怜的女儿……
老张默默的积攒着力量。
朴实的老张以为神仙会睡觉。
实际上,
别说是李清照了,就是小酒盅,不想睡的话,也是可以一年不用睡觉的。
所以,小酒盅就出现在了老张的身后。
老张跑过来的时候,那喘息声都跟破风箱一样,隔老远的距离,酒盅就听到了。
打晕吗?
酒盅捏了捏拳头,有点方。
多大力量才能正好把人打晕,而不是打死?
这个,金老爷没教过呀。
哦,小姐也没有教过。
酒盅纠结了。
这要是拆房的话,一拳打过去,有多大劲儿使多大劲儿,那是多么的爽快呀!
为什么要打晕呢?
打死不行吗?
反正张贞娘要被金老爷收房的,那她之前的丈夫就是仇敌呀,仇敌不就是用来被斩草除根的吗?
“小姐就是太心软!”
小酒盅嘟囔了一句,却不敢违背小姐的命令,好在,她看到了老张背着的绳子。
那是老张准备用来爬墙的。
“什么人?”
老张听到了酒盅没有掩饰的嘟囔声,激灵一下就滚地而起,伸手就要拔刀。
酒盅兴奋的向前一步,直接跟上他的动作,然后,小手一伸,按在了刀柄上。
打架呀!
师师打过!
豆娘打过!
小姐打过!
老爷打过!
就俺没有打过架呀!
“呃啊——”
老张脸色涨的通红,奋力的拔刀。
然,
刀柄面前的就小手就像是一面墙一样,纹丝不动。
他低喝了一声,身子往后一倒,就地来了个后翻滚。
连滚三个滚,终于拉开了距离。
不是他快。
而是酒盅终究是个女子,又没有打斗经验,没好意思追上去。
拉开了距离,他也看清了对手的模样。
这一看,老张心里就是一凉。
夜袭、擒王计划破产!
丫环发型,小姐衣衫!
这汴京城中最牛逼的三个丫环的装扮!
哦,
三大丫环分别是,闭嘴、断腿、拆家鬼。
战绩可查,
开封府可以开证明。
老张后槽牙一咬,表情逐渐扭曲凶狠,眼珠子血色上涌。
“死!”
一声压抑到极限的嘶哑吼叫声从老张的牙缝里蹦了出来。
仆刀带着他身的力量向外抽出——
这一刀带着绝望、愤怒、无奈、还有决别。
眼前的丫环可是能抱着大梁推倒房屋的,天波府里都没有那么猛的女人,不可能打过的。
这是搏命一击!
砍到了够本,砍不到就和老婆团聚!
老婆保佑!!!
呛——
刀拔到了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凶什么凶!姑奶奶什么样的凶人没见过!!”
酒盅抓着老张的手腕,随手一拧,老张就像大虾一样被按在了地上。
你有真情,
我有开挂。
拿来吧,你!
酒盅绑小猪仔一样把老张来了个五花大绑。
然后拎饭盒一样拎到了柴房,往里一扔。
“呼,任务完成,睡觉去喽!”
…
后院。
烛火通明。
王夫人、张贞娘、锦儿在围炉夜话。
四个女人,三个炭盆,两篮子零食,一桌子麻将。
“娘,你去睡觉吧!”
李清照催促王夫人赶紧去睡觉。
头大如斗。
“睡什么睡,就你们做的这些事情,你看谁睡得着?再说了,娘还要和贞娘请教一下成亲的事情呢。”
王夫人毫不客气的翻了女儿一眼,拒绝的了她的要求。
兴致勃勃的拉着张贞娘的手,不停的打听着成在汴梁城成亲的注意事项,为自己的嫁女儿做准备。
“你都问八遍了!”
李清照往椅子上一瘫,被亲娘的操作折磨的麻了。
“娘乐意,该你摸牌了,快点儿!”
王夫人拿着麻将牌砰砰砰敲了敲桌面。
李格非不耕田。
她就沉迷打麻将和嫁女儿。
“我不打了,我去看书……”
打麻将不可怕。
可怕的是亲娘那叼叼不停的嘴。
李清照打麻将的兴趣直接被叨叨没了。
“不打了?那这把算你输,把账结了再走。”
王夫人一看女儿的样子,直接把牌一推,伸出了白嫩的小手。
亲母女,明算账!
钱给你留着,不是买石头就是被吃掉,还是交给为娘吧!
“给你,给你,都给你!”
李清照牌品比酒品强多了,赌气的把账一结,直接逃一样跑到书桌前。
张贞娘呆呆的看着手上的钱,反应有点迟钝。
今晚本该是她的新婚之夜。
没有秤杆挑盖头。
没有交杯酒。
没有鸳鸯蜡烛。
也没有被翻红浪。
有的只是哗啦啦的麻将响,还有啪啪的胡牌……
她运气非常好。
一直在赢。
这手上都有十几贯钱了。
十几贯呀,够买一匹马了!
别看李清照和金小山比起来穷的跟要饭的一样。
但和张贞娘比起来,那是妥妥的官宦人家。
普通人家打麻将,一文半文。
官宦人家打麻将,一贯半贯。
这差的不是一百倍,差的是七百倍呀。
一贯钱等于七百文!
姻缘有劫,财运兴旺。
这算什么事儿?
张贞娘茫然的看着手中的银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小姐,锦儿的也给你。”
锦儿看到小姐发愣,伤感的把自己的赢的钱也放到了贞娘的手中。
倒霉的也不是张贞娘一个人,锦儿也是个小倒霉蛋,倒霉蛋财运都好,她也赢了不少。
“别啊,我们三个接着玩啊!”
王夫人一看这是要散场,伸手把锦儿的手拽了回去。
接着玩嘛,
三人麻将也是可以玩的!
清照个败家女输了那么多,老娘我要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