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圣飞镰,统御洪荒飞禽万族,性格刚毅果决,甚至略显冷酷。
返回祖地——一座悬浮于九天罡风层之上的巨大浮空神山后,没有丝毫耽搁。
伴随着威严而冰冷的命令传遍每一个依附的飞禽部族,一场波及亿万万生灵的巨大风暴开始了。
所有业力缠身、因果深重者,无论其在族内地位高低、血脉亲疏,皆被强制召回。
一道道流光如同投向罗网的飞蛾,从洪荒各处升起,带着茫然、惶恐或桀骜,汇聚于神山中央那由阴雷玄石铺就的巨型演武场上。
不过数百年,原本空旷的演武场已变得拥挤不堪,喧嚣震天。
成千上万,乃至亿兆计的生灵被聚集于此。
修为从低微的地仙、天仙,到强大的金仙、太乙金仙不等。
形态各异,羽翼遮天蔽日者有之,身形矫健如电者有之,共同点便是周身散发出的、肉眼可见的浓郁黑气!
那是业力具现化的污秽瘴气,如同跗骨之蛆缠绕着他们的元神与躯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不祥与衰败气息。
“敢问老祖,急召吾等归来,究竟所为何事?”
一个背生暗金羽翼、修为在太乙金仙初期的先天生灵越众而出,强抑着不安,大声问道。
是云雕一族颇有实力的长老,平日里也算有些胆魄。
飞镰的身影如同冰冷的铁铸山峰,高踞于云端法座之上。
俯视着下方黑压压如同蠕动的、散发着恶臭的蚁群般的族裔,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冷漠得像一块万载玄冰。
起初对青寰和帝俊的决断只是基于命令的服从,但当亿兆生灵身上那汇聚如渊海般的污浊业力黑气毫无遮掩地冲击着自己的神念时,这才真切地感受到了灵魂深处的惊悸!
那不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足以侵蚀天地灵机,扭曲生灵心智、拖拽整个族群坠向毁灭深渊的实质毒瘤!
“哈哈!”
飞镰的笑声如同金铁交鸣,冰冷刺骨,不带丝毫暖意。
“何事?尔等罪孽深重,业障缠身,犹如腐肉之于躯体,浊流之于清泉!
尔等存在一日,便时时刻刻在蛀空吾妖族气运根基!
今日,本老祖奉妖帝陛下无上法旨,将尔等——尽数逐出妖族!
自即刻起,尔等生死祸福,与妖族再无半点瓜葛!妖族气运,亦与尔等绝缘!”
这冷酷的宣判如同亿万道雷霆,在拥挤的演武场上空炸响!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山崩海啸般的哗然与无法置信的怒吼!
“什么?!逐出妖族?!”
“老祖!吾等何罪?这些年来,吾为妖族浴血拼杀,开疆拓土,立下多少功劳苦劳?岂能因莫须有之罪名遭此绝罚?!”
“吾不服!吾等不服!定要面见妖帝陛下,讨个公道!”
“对!面见陛下!请陛下主持公道!”
质疑,愤怒,委屈,绝望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亿兆双眼睛瞬间变得血红,被抛弃的恐惧和巨大的不公感点燃了众人心中的暴戾之火。
无数道带着怨毒与疯狂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箭矢,射向云端那冷酷的身影。
浓烈的业力黑气受到情绪激荡,更加猛烈地翻腾起来,隐隐有失控化作魔焰的趋势。
“哼!放肆!”
飞镰一声冷哼,如同九天惊雷在每一个生灵元神深处炸开,恐怖的准圣威压如同亿万钧神岳轰然降临!
刹那间,演武场上超过七成的低阶生灵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被死死压趴在地,筋骨欲裂,动弹不得!
连空气都凝固成了实质!
看着下方群情激的场面,眼神冷冽如刀:
“想造反吗?就凭你们这些业障缠身的废物?
不怕告诉你们,将尔等清除出门户,正是妖帝陛下亲口谕令!尔等看看自身,业力黑气浓稠如墨,腥臭冲天!
屠戮无辜、掠夺本源、毁坏山川灵脉、扰乱天地秩序……桩桩件件,哪一样不是尔等所为?心里莫非真无半点‘逼数’?
“谁再敢聒噪一句,本座立刻让他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席卷全场,压得那些还欲鼓噪的声音戛然而止。
死亡的威胁暂时浇灭了最汹涌的怒火,只剩下一片粗重的喘息和怨恨的低吼在业力黑气中回荡。
“老祖……此举,是否过于……酷烈?”
一位身披雷电翎羽、气息浑厚的妖神——雷鹏,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脸上带着不忍与忧虑。
是飞镰麾下得力大将之一。
“毕竟……这些也曾是吾妖族子弟。
如此大规模驱逐,恐寒了四方将士之心,动摇吾妖族根基,导致离心离德啊!望老祖三思!”
飞镰冰冷的目光瞬间钉在雷鹏脸上,锐利如实质的刀锋:
“动摇根基?离心离德?”他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雷鹏!你只看到了驱逐之痛,却看不到众人这些腐肉脓疮对吾族气运的蚕食之害!
这些的存在,就是不断滴入清泉的墨汁!
今日不除,日后整个妖族的气运长河都将被彻底染黑、枯竭!那时,谁来负责?
是你雷鹏,还是本座?亦或是整个妖族为这些人陪葬?!”
目光扫过雷鹏以及其身后几位面露不忍的妖神、妖将,声音如同万载寒冰:
“尔等今日妇人之仁,便是来日灭族之祸的源头!孰轻孰重,莫非还要本座教你们?!”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雷鹏等将领的心头。
看着下方那亿兆被业力侵蚀、面目狰狞、几乎化作魔物般的昔日同族,再联想到自身修为缓慢、族群发展迟滞时隐约感受到的气运迟滞感……飞镰的话,残酷却如同锋利的剃刀,剥开了温情脉脉的面纱,露出了血淋淋的现实。
是啊,留着他们,真的是为了妖族好吗?还是在慢性自杀?
众人哑口无言,相互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动摇与最终冰冷的决断。
所有的不忍和质疑,在生存与毁灭的终极天平面前,变得脆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