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带来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大战的后院,瞬间被一股,比地下溶洞的阴寒,更加冷冽的,政治风暴的气息所笼罩。
“天降灾星?”
凤千羽扶着君临渊,缓缓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们的反应,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
她和君临渊对视一眼,瞬间便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这是一场,针对他们,精心策划的,阳谋。
城东地动是事实,但谁能证明是他们做的?天煞宗的祭坛,早已深埋地底,死无对证。既然拿不出实际的证据,那就用最无法辩驳,也最能煽动人心的,鬼神之说来定罪。
“灾星”,多么好用的一顶帽子。不需要证据,不需要逻辑,只需要皇帝的猜忌,与百官的盲从,便足以将一个人,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特意点名她凤千羽,其用心,昭然若揭。
这把火,不仅要烧死她,更要借此,削弱镇国大将军府的兵权,敲打风头正盛的鬼王府。
一石三鸟,好算计!
“他们找死!”
君临渊那张刚刚恢复一丝血色的脸,再度变得铁青。一股压抑不住的,狂暴杀意,从他体内冲天而起,让单膝跪地的叶瑾,都忍不住浑身一颤,仿佛灵魂都要被冻结。
他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伤势,因为这股滔天的怒火,再次有了沸腾的迹象。
“别动怒,牵动了伤势。”凤千羽反手握住他的手,将一股柔和的帝凰之力渡入他的体内,安抚着他暴虐的内息。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可怕:“杀人是解决问题最简单的方法,但有时候,也是最愚蠢的方法。他们想玩,我们就陪他们玩玩。”
君临渊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股想要将整个皇宫都掀翻的冲动压了下去。他看着凤千羽,紫眸中满是担忧:“朝堂之上,人心鬼蜮,比刀剑更伤人。你……”
“放心。”凤千羽的眼神,冷静而锐利,闪烁着前世作为顶级杀手时,算计人心的精光,“我倒是非常好奇,明天在金銮殿上,会有哪些人,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想要置我于死地。正好,也让我看看,我们这位皇帝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我若是不去,岂不是坐实了这‘灾星’之名?我偏要去。我不仅要去,我还要让他们知道,我这颗‘灾星’,到底是谁的‘灾’,又是谁的‘星’!”
君临渊看着她那自信飞扬,又带着一丝邪气的模样,心中的暴怒,渐渐化为了无奈的宠溺。
他知道,她决定的事,谁也无法更改。
“好。”他点了点头,声音恢复了一贯的霸道,“本王陪你去。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当着本王的面,动你一根汗毛。”
“退下吧,按计划行事。”凤千羽对叶瑾挥了挥手。
“是!”叶瑾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一夜,鬼王府灯火通明,无数的命令,从这座看似平静的府邸中,传递了出去,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笼罩了整个京城。
而凤千羽,则守在君临渊身边,一边助他疗伤,一边在脑海中,推演着明日朝堂之上,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她的闭关计划,不得不暂时搁置。
但她知道,今日的金銮殿,将是另一场,不见血的,生死之战!
……
翌日,天色微明。
压抑的气氛,笼罩了整个京城。无数百姓,都在议论着昨夜那场诡异的地动,以及从宫里传出的,关于“灾星降世”的流言。
鬼王府的马车,在一队玄甲亲卫的护送下,缓缓驶出。
马车之内,君临渊已经换上了一身紫金色的九爪蟠龙王袍,他本就俊美无俦,此刻更显得威严无双。只是那略显苍白的脸色,为这份威严,平添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正细心地,将一支造型古朴的凤凰金簪,插入凤千羽早已梳好的发髻之中。
“今日,你只需站在我身后。”他的动作轻柔,但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凤千羽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身正红色的王妃礼服,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她轻轻一笑,握住君临渊的手:“今日,我们并肩作战。”
马车一路疾驰,在无数或敬畏,或好奇,或惊惧的目光中,来到了皇宫之前。
宫门之外,早已停满了各式华贵的马车。文武百官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交头接耳,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当鬼王府那标志性的,由四匹神俊非凡的踏雪乌骓拉着的马车出现时,所有的议论声,都戛然而止。
百官们如同摩西分海般,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每个人的眼神,都复杂无比。
车帘掀开,君临渊率先走下马车,他那冰冷的紫眸,环视一圈,所有与他对视的官员,都感觉如坠冰窟,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
随后,他转过身,伸出手,将凤千羽,小心翼翼地,扶下了马车。
霎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凤千羽的身上。
惊艳,嫉妒,幸灾乐祸……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呵,好大的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东陵国,改姓君了呢。”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二皇子君天佑,正带着几名官员,一脸讥讽地走了过来。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凤千羽的身上打量,充满了侵略性。
“听说昨夜地动,钦天监夜观天象,发现有灾星临世。本皇子看,这灾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话音未落,君临渊眼中紫芒一闪,一股恐怖的威压,瞬间锁定在了君天佑的身上!
君天佑只觉得像是被一座太古神山迎面撞上,双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他身后的几名官员,更是脸色煞白,连连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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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的王妃,也是你能议论的?”君临渊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再敢多说一个字,本王,让你永远闭嘴。”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如山的声音响起。
“王爷息怒。”
身穿镇国大将军麒麟武袍的凤啸天,龙行虎步地走了过来。他先是对着君临渊微微颔首,随即,看向自己的女儿。
当看到凤千羽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时,他那颗悬了一夜的心,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千羽……”
“父亲,放心。”凤千羽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时辰到——!百官上朝——!”
随着宫门内传来的一声悠长尖锐的唱喏,这场风暴的序幕,终于被拉开。
凤千羽跟在君临渊身边,与凤啸天并肩,踏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那座代表着东陵国最高权力的,金銮殿。
大殿之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东陵国主君宏,身穿龙袍,面沉似水地端坐在那至高无上的龙椅之上,眼神阴郁,不怒自威。
当凤千羽三人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时,他那双充满了威严与猜忌的眼睛,便如同两把利剑,死死地,锁定在了凤千羽的身上。
“咚!”
君宏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他那蕴含着无尽怒火的声音,如同滚滚天雷,响彻了整个金銮殿。
“鬼王妃,凤千羽!”
“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