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帝国暗面 (秦汉-三国)
第56章：锋芒初试
圣地内的备战气氛，在第七个星辰循环交替之日，被白狰一声陡然尖锐的长嚎打破。
一直静卧在燧烨身边假寐的白色异兽猛然人立而起，颈毛如针般根根竖立，冰蓝色的瞳孔缩成一条危险的细线，死死盯向青铜巨门的方向。它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沉咆哮，一道急促的精神意念已传入燧烨脑海：“……来了！污秽的气息……很多……在冲击外围的‘迷障’！”
几乎在同一时间，九尊青铜碑中，代表“警示”与“洞察”的，刻有风雷纹路的碑身微微震动，发出常人难以听闻的嗡鸣。穹顶垂落的星光似乎也黯淡了一瞬。
“敌袭！”首领巽长老无需任何解释，他沧桑的面容瞬间冷硬如铁，一声断喝如同惊雷，在圣地内炸响。“各部就位，依第三战阵固守枢机核心！巡林队前出，依托门后甬道节节阻击，绝不可让污秽踏入圣地半步！”
原本正在演练的遗族战士们没有丝毫慌乱，长期的训练与世代传承的使命让他们如同精密的器械般瞬间运转起来。沉重的脚步声、甲胄碰撞声、弓弦拉紧声迅速取代了之前的宁静。战士们沉默而迅速地奔向各自的预定位置，一股铁血肃杀之气冲天而起，与圣地原本的祥和气息形成诡异而和谐的融合。
燧烨长身而起，他刚刚将一缕锐金之气成功引导至指尖，此刻那抹无形的锋锐尚未完全散去，让他周身都散发着一股令人皮肤刺痛的寒意。“情况如何？”他看向巽长老，声音平稳，不见波澜。
“镇岳碑示警，外围的天然迷阵与先祖布下的几处警戒符文正在被快速侵蚀、破坏。”巽长老语速极快，眼神锐利，“来的绝非寻常被污染的野兽，定是‘影’驱使的主力，它们找到了这里，并且……有备而来！”
“先生！”阿弃一个箭步窜到燧烨身边，他刚刚结束一轮修炼，额上还带着汗珠，但眼神晶亮，跃跃欲试，周身流淌的赤红色心火因主人的战意而微微升腾。他紧握着拳头，看向燧烨。
燧烨目光扫过严阵以待的遗族战士，掠过战意昂扬的阿弃，最后与白狰那充满警惕与杀意的眼神一碰。“避而不战，非我所愿。正好，用它们来磨一磨我们新铸的刀锋。”他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巽长老，稳住圣地防御。阿弃，白狰，随我去门前看看。让我们掂量一下，这所谓的‘主力’，成色如何！”
话音未落，他已率先化作一道青影，向着青铜巨门的方向疾驰而去。阿弃低喝一声，紧随其后，脚步踏在地面上，竟隐隐带着一股与大脉动相合的沉稳节奏。白狰则发出一声低吼，身形如一道白色闪电，后发先至，瞬间超越了两人，率先没入通往巨门的幽深甬道。
穿过不算太长的甬道，尚未抵达完全敞开的门缝，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腥臭与污秽气息便已扑面而来。门外原本清幽的山谷，此刻已被一种不祥的暗灰色雾气所笼罩，雾气中，影影绰绰不知有多少扭曲的身影在蠕动。刺耳的嘶鸣声、骨骼错位的咔吧声不绝于耳。
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山谷中倒伏着数十具奇形怪状的尸体。它们有些还保留着狼、熊等野兽的大致轮廓，但体型膨胀了数倍，皮毛脱落，露出下面腐烂流脓的肌肉和森森白骨，爪牙闪烁着幽黑的金属光泽；有些则完全是由扭曲的藤蔓、腐烂的泥土和碎骨强行拼凑而成的人形或兽形怪物，眼眶中跳动着两簇幽绿色的鬼火。
这些，显然都是被“影”深度侵蚀、彻底扭曲改造的“孽物”。它们正如同潮水一般，疯狂冲击着遗族巡林战士凭借岩石、树木构筑的简易防线。遗族战士们沉默地挥动着闪烁着符文的青铜武器，每一次劈砍都带着千钧之力，往往能将一头孽物直接砸得骨断筋折，但他们的人数毕竟处于劣势，防线在怪物的疯狂冲击下，正缓缓向后收缩。
更引人注目的是，在怪物群的后方，站立着三头体型格外庞大的存在。它们的外形近似人立而起的巨猿，但周身覆盖着漆黑如墨、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鳞甲，头颅却像是放大了数倍的腐烂乌鸦，喙部尖锐，滴落着腐蚀性的黏液，手臂末端是如同镰刀般的骨质利刃。
“是‘暗鸦魔’！”紧随而来的巽长老语气凝重，“‘影’侵蚀生灵后催生出的屠戮傀儡，皮糙肉厚，力大无穷，那双刀臂能轻易撕裂精钢！它们才是真正的攻坚主力！”
就在这时，一头暗鸦魔似乎注意到了门缝后的窥视，它发出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啸，巨大的骨刃手臂一挥，竟直接将挡在身前的一头小型孽物拦腰斩断，随即迈开沉重的步伐，如同一辆战车般朝着青铜巨门发起了冲锋！另外两头也紧随其后，三股强大的黑暗气息锁定大门，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拦住它们！”巽长老大吼，手中骨杖幽蓝宝石亮起，一道冰蓝色的射线射出，击中冲在最前那头暗鸦魔的胸口，瞬间蔓延开一片冰霜，延缓了它的速度，却未能将其重创。
“阿弃！”燧烨沉声喝道，“左翼那头，交给你！试试你这些天的成果！”
“是！先生！”阿弃眼中赤芒大盛，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爆发出强烈的战意。他双脚猛地蹬地，整个人如同炮弹般激射而出，主动迎向了左侧那头暗鸦魔。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直冲硬打，而是在冲刺中不断变换方位，巧妙地避开对方横扫而来的巨大骨刃，体内“心火”轰然爆发，赤红色的流光不再弥漫周身，而是高度凝聚于他的右拳之上！
“轰！”
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阿弃那看似渺小的拳头，裹挟着凝练到极致的“心火”之力，狠狠地砸在了暗鸦魔相对脆弱的膝关节侧面！赤红色的光芒瞬间炸开，一股灼热而带有“疏导”渗透特性的劲力直接透过了坚硬的鳞甲，灌入其关节内部！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响起。那头暗鸦魔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庞大的身躯一个踉跄，险些跪倒在地。它挥舞着骨刃疯狂乱砍，却因为行动受制，一时难以捕捉到动作灵活的阿弃。
与此同时，白狰无需任何指令，已然找上了右翼那头暗鸦魔。它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化作一道道难以捉摸的白色残影，围绕着怪物高速旋转，月华之力在它爪牙间凝聚，每一次扑击撕咬，都会在那漆黑的鳞甲上留下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冰冷的月华之力更是不断侵蚀着怪物的动作，使其怒吼连连，却无可奈何。
而燧烨，他的目标，是中央那头最强壮、气息最凶戾的暗鸦魔。他没有急于上前，只是平静地抬起了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之上，一点极度凝聚、肉眼几乎无法直视的锐金之气正在吞吐不定，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嘶鸣。他周身的气息与整个圣地的“锐金之碑”隐隐共鸣，仿佛他此刻，便是那无坚不摧之碑在人间的化身。
那暗鸦魔似乎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冲锋的步伐不由得一滞，猩红的眼珠死死盯住了燧烨那看似平凡的手指。
燧烨目光淡漠，如同万古不变的寒冰，轻轻向前一点。
“嗤——！”
一道细微到极致的破空声响起。指尖那点寒芒骤然消失。
下一瞬，中央那头暗鸦魔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它那坚硬无比、覆盖着厚重鳞甲的头颅眉心处，突兀地出现了一个拇指粗细、前后通透的孔洞。没有鲜血流出，伤口边缘光滑如镜，仿佛被世间最锋利的器具瞬间贯穿。
它那双猩红的眼珠中，狂暴与残忍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的死寂。随即，庞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埃。
一击，毙命。
整个喧嚣的战场，似乎因这石破天惊的一指，而出现了刹那的死寂。
燧烨缓缓收回手指，感受着体内微微消耗的力量与对锐金之气更深的明悟，目光越过眼前倒下的尸体，投向那暗雾深处，仿佛在寻找着真正主导这一切的黑暗意识。
锋芒已试，接下来，便是真正的斩首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