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阳光透过窗纸,吝啬地洒进房间,却驱不散林野身上的寒意,也照不亮他眼底的阴霾。
胳膊上的伤口经过重新清洗上药,包扎得严严实实,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昨夜废砖窑的凶险。但他此刻顾不上这个,强子被拖回黑暗窑洞时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脑子里。
“野哥,外面……”一个手下小心翼翼地进来汇报,眼神躲闪,带着畏惧。昨夜野哥独自外出,清晨带着伤回来,脸色难看得吓人,这消息根本瞒不住,商行里已经起了各种猜测和骚动。
林野抬起眼皮,那眼神冰冷得让手下把后面的话全咽了回去。
“说。”一个字,没有任何情绪。
手下喉结滚动了一下,硬着头皮道:“码头……码头那边又闹起来了,说……说强子哥不见了,是不是……是不是咱们这边出了什么变故,他们……他们心里没底……”
林野猛地站起身,动作牵动了伤口,一阵刺痛,让他额角青筋跳了跳。但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周身散发出的那股低气压,让房间里的温度都好像降了几度。
“备车,去码头。”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码头依旧是人声鼎沸,苦力、商贩、船工,混杂着汗味、鱼腥味和货物尘土的气息。但今天的气氛明显不同往常,一种躁动和不安在空气中弥漫。看到林野从车上下来,胳膊上还缠着显眼的绷带,原本嘈杂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不少,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有探究,有畏惧,也有隐藏的不满和怀疑。
几个原先赵凯手下、后来投靠过来的小头目互相使了个眼色,磨磨蹭蹭地凑了过来。
“野哥……”
“野哥,您这伤……”
“强子哥他……”
林野没理会他们的问候,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那些窃窃私语声在他目光掠过时戛然而止。
“强子有事,出去办点私事,过几天就回来。”林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码头,“码头的一切,照旧。规矩,也照旧。”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从那几个眼神闪烁的小头目脸上刮过:“我林野还站在这里,天就塌不下来。谁要是觉得心里没底,或者想趁机搞点小动作……”
他没再说下去,但那股毫不掩饰的杀意,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那几个小头目更是脸色发白,慌忙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该干什么干什么!”林野最后喝令一声,转身走向码头办公的棚屋。
他一离开,码头上的气氛才仿佛重新流动起来,但那种压抑的紧张感并未消失。所有人都知道,强子的“失踪”和野哥的受伤,绝不是小事。这江城,恐怕又要起风浪了。
林野坐在棚屋里,听着外面重新响起的号子声和搬运声,心里却没有半分轻松。他知道,光靠强压,镇不住多久。他必须尽快找到强子,或者,拿出更实在的东西来稳定人心。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先保住自已的命,在这各方势力的绞杀中,活下去。
他看了一眼胳膊上的绷带,又想起那个神秘的老刀。
合作……这第一步,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