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营帐内,子荔正坐在中军大帐之中,神情专注地看着面前摊开的羊皮舆图,手指在各个关隘、城池之间轻轻游走,脑海中思索着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此时,一名侍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单膝跪地,大声禀报道:“报,南郑义军首领林安南及大将军庞奎求见。”
子荔微微一怔,随即目光立刻舆图,抬起头来,朗声道:“快请。”
话音刚落,帐门被猛地掀开,两位身披盔戴甲的将军大步走进大帐。
走在前面的那人精神抖擞、目光矍铄,只见他五十来岁,身穿银盔银甲,外面披一件红色的披风,显得气度不凡。
后面的那人三十多岁,正值壮年,身着铁盔铁甲,整个人显得孔武有力。
前面那人刚一进门就双手抱拳,豪爽地说:“在下林安南拜见德乾。”
子荔连忙起身,快步迎上前去,拱手还礼道:“不知林首领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德乾,你可认得此人?”子荔正想问话,林安南快人快语地说,“这位是我的大将军庞奎,也是你的八王兄庞奎。”
子荔听闻此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惊喜交加的神情,急忙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庞奎的胳膊,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你真是八王兄庞奎?”
庞奎望着子荔,眼中泪光闪烁,急忙点了几下头,声音略带沙哑地问道:“你是子荔,十二弟?”
“正是小弟子荔。”
庞奎上下左右仔细观察着子荔,双手紧紧握住子荔的手,一时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过了好一会儿才感慨道:“没想到王弟二十几年没见,你不但活了下来,而且还作出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子荔微笑着说:“八王兄,这都是命运的安排,今日能与你重逢,真是小弟的幸事。”
“林首领、八王兄请坐,不知林首领此番前来有何见教?”
子荔一边说着,一边招呼二人坐下。
“见教不敢,这次老夫给你送人来了。”
“送人?请问林首领所送何人?”子荔一下如坠五里雾中,脸上满是疑惑的神情。
“哈哈,你的八王兄不仅作战勇敢,屡立战功,而且几年前还冒死救了老夫一命,这次前来攻打雍城,也是他的功劳,看来你这位八王兄的主意不错,让我们得以报此大仇。”林安南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庞奎的肩膀。
“这都是林首领教导有方,怎可说是在下的功劳?”子荔谦虚地说道。
“德乾,本王看你是干大事之人,前途不可限量,你们兄弟二人都对南郑有恩,所以林某决定将庞将军交还于你,另外再送骑兵两千,以感谢庞奎这些年来对我南郑的付出。”林安南一脸真诚地说道。
“请问大王,在下哪里做错了,难道大王不想要我了吗?”庞奎一脸焦急地问道。“非也,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兄弟德乾忠勇仁厚,义薄云天,如今你们既已兄弟相认,老夫自然不能装聋作哑,只好忍痛割爱了。”林安南语重心长地说。
“在下此生愿誓死追随大王,以报知遇之恩。”庞奎感激地说,眼中满是不舍之情。
“林首领万万不可,大战正酣,怎可轻易换帅,在下还没报答你多年来收留王兄之恩,此刻怎可横刀夺爱?”子荔急忙站起身来,拱手相劝。
“我意已决,请二位不必客气。”林安南态度坚决地说。
“若果如此,还请林首领此战过后再让他过来不迟。”子荔思索片刻后说道。
“这样也好,你们兄弟二人先续一下离别之情,但不知德乾几时发动进攻,我们好统一号令?”林安南问道。
“午时造饭,未时攻城,到时候我们会派人前去通知于您。”子荔回答道。
“本王还有诸多事情需要办理,先行告辞。”说完,林安南大步走出营帐。
林安南走后,子荔看着庞奎,关心地问道:“八王兄,你不是在大荔戎吗?怎么到了南郑?”
一句话勾起庞奎的无限心事,他的眼睛顿时模糊起来,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往事。
***
剌龚公二十六年阳春的一个中午,阳光普照大地,万物生发。
农人正在田间劳作,一些士卒背着弓箭、手持长矛,正慵懒地沐浴着阳光。
忽然地面传来轻微的有规律的律动,这种声音由小到大,由弱变强。
一个士卒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俯下身来,将耳朵紧挨地面,突然吃惊地跳起来,大声喊道:“敌袭,警戒,秦军来了。”
农人们惊慌失措,匆忙扔下手中的农具,向村邑跑去。
士兵紧急集合,呜咽的长号响起,战马嘶鸣。
“大荔戎的将士们,拿起手中的武器。”领兵的将领大声呼喊道,“列阵,迎敌。”
***
出征之前,秦军左庶长嬴发披盔戴甲坐于战马之上,突然回忆起几天前发生的一幕。
此时剌龚公坐在王座上,威严的问:“寡人欲征讨大荔戎,各位有何看法?”
令尹范忠出班上奏道:“陛下圣明,近期连续几场暴雨,河水暴涨,此时出兵,晋军必不敢渡河,正是我攻灭大荔戎之良机。”
“何人领兵为好?”剌龚公接着问道。
“臣举荐一人,左庶长嬴发可。”令尹范忠毫不犹豫地推荐道。
“嬴发,寡人命你领兵两万,前去剿灭大荔戎,务必速战速决。”剌龚公威严地下达命令。
“末将领命。”嬴发单膝跪地,大声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