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城西,平准署密室内,烛火将甄若清丽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她面前摊开的卷宗上,密密麻麻记录着过去数月对江东经济绞杀战的成果与困境。
“夫人,自我军控制江夏以来,按您的方略,对江东盐路封锁已见成效。”心腹幕僚季先生指着图表上的数据,“江北淮盐输入量已锐减七成,江东官仓存盐据估算仅能维持月余。市面上官盐价格已翻了数倍,民间怨声渐起。”
甄若微微颔首,指尖轻叩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这结果在意料之中,却远未达到她想要的效果。“盐价飞涨,孙权如何应对?”
“据建业暗桩回报,孙权已下令严查囤积居奇,并尝试从交州和我方控制区走私,但都被丁奉将军的水师拦截。不过...”季先生顿了顿,面露凝重,“江东底蕴犹存,各大士族皆有私盐储备,且陆逊等人正在全力整顿内务,试图稳定市场。若任其喘息,恐前功尽弃。”
“所以,我们的绞索需要收得更紧。”甄若抬起头,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之前的策略是‘断源’,如今要加上‘搅局’和‘攻心’。”
她展开一份新的行动计划书:“从今日起,‘织网’计划进入第二阶段。”
“第一,劣币驱良币。”她看向负责金融战的季先生,“将我们仿铸的轻薄恶钱,通过黑市、赌场,乃至收买江东底层官吏,大规模注入流通。同时,在江北抬高铜料价格,诱使江东民间私铸成风。”
季先生扶了扶眼镜:“此计甚毒。一旦钱法崩坏,物价体系将彻底混乱。”
“第二,盐市双杀。”甄若目光转向负责盐务的阿七,“在继续封锁淮盐的同时,让我们控制的商号,以低于市价三成的价格,向江东倾销掺了苦卤的劣质盐。要让百姓既买不起官盐,又对我们的劣质盐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面容黝黑的阿七瓮声道:“属下明白,这就叫让孙权的官盐烂在仓库里,让百姓的怨气撒在官衙前。”
“第三,谣言攻心。”甄若最后看向负责情报的暗桩首领,“散播三条消息:一是曹魏即将南侵,二是江东府库空虚,三是...孙权准备加征盐税以充军饷。”
密室内的烛火跳动了一下,映照出众人凝重的面容。他们知道,这三柄利剑同时出击,足以让江东的经济秩序土崩瓦解。
“记住,”甄若的声音冷冽如刀,“我们要的不是一时的混乱,而是彻底摧毁江东的经济根基。当百姓无盐可食、商人无钱可用、军队无饷可发时,孙权的龙椅也就坐到头了。”
与此同时,建业城中。
盐商沈三的铺子前挤满了抢购的人群,价格牌上的数字一日三变。他擦着汗,对老主顾王员外低声道:“不是我不卖,是官仓真的没盐了。北面的盐路彻底断了,听说都是江夏那边...”
王员外咬牙切齿:“这刘封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啊!”他压低声音,“我听说,连太守府用的都是掺了沙子的私盐了。”
更糟糕的是市面上的货币。当铺掌柜愁眉苦脸地看着收来的一堆恶钱:“这钱轻得能飘起来,可是百姓拿来买东西,咱们能不收吗?”
茶楼里,谣言如同瘟疫般蔓延:
“听说曹魏在合肥增兵十万!”
“孙权要加税了,一斗盐要征三成的税!”
“官仓都空了,当官的自己家里堆满了盐!”
恐慌如同无形的潮水,悄然淹没了这座曾经的繁华都城。
几天后,吴宫议事殿。
孙权铁青着脸听着大臣们的奏报。
“陛下,市面盐价已涨至年初的五倍,恶钱泛滥,物价腾涌!”
“军中已有士卒领到劣质饷钱,怨声载道!”
“百姓围堵官衙,要求平抑盐价!”
陆逊出列沉声道:“陛下,当务之急是稳定民心。臣建议开仓放盐,严惩囤积,同时整顿钱法。”
但另一位大臣立即反对:“国库空虚,若开仓放盐,军需何以为继?当务之急是剿灭江夏逆贼!”
朝堂上争论不休,孙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看向殿外阴沉的天色,仿佛看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缓缓收紧。
江夏,甄若听着最新的汇报,嘴角泛起一丝冷峻的弧度。
“夫人,我们的三柄剑已经出鞘。江东的经济命脉,正在我们的掌控中慢慢停止跳动。”
“很好。”甄若走到窗前,望着长江方向,“让这场经济风暴来得更猛烈些吧。当孙权为自己的龙椅焦头烂额时,就是我们大军东进的最好时机。”
她轻轻抚过窗棂,仿佛已经触摸到了江东大地的脉搏。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在悄然改变着天下的格局。而甄若知道,她手中的经济利剑,比十万大军更加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