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
但在地球的另一端，华盛顿白宫的椭圆形办公室里，灯火通明，气氛压抑得如同风暴来临前的海面。
美国总统哈里森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屏幕。
屏幕上，最后一幕画面定格在那栋被从天而降的金属棒瞬间抹平的公寓楼废墟上。
那不是特效，更不是演习。
那是通过“天网”系统向全世界同步直播的，一场单方面的、冷酷到极致的科技屠杀。
“啪！”
哈里森总统抓起桌上一份关于紧急评估红旗集团威胁等级的报告，狠狠地砸在了昂贵的地毯上，纸张散落一地。
“评估？还需要评估吗？！”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愤怒与一种更深层次的恐惧。
“沙利文！”他猛地转向自己的国家安全顾问，“你告诉我，这究竟是复仇，还是示威？！这是分明是何维对主权国家的武装力量进行公开处刑！”
国家安全顾问杰克·沙利文的脸色，比墙壁还要苍白。
作为这个星球上最强大国家的安全智囊，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所有知识、所有预案，在何维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面前，都变成了一堆废纸。
“总统先生，”沙利文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根据国防部和空间司令部的初步分析，刚才击中阿根廷目标的，是传说中的‘上帝之杖’，天基动能武器。”
“它的速度超过二十马赫，从近地轨道发射，几乎没有预警时间，现有的任何反导系统都无法拦截。我们对这种攻击，没有防御手段。”
没有防御手段。
这六个字，从美国国家安全顾问的口中说出，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哈里森的心上。
这意味着，如果何维愿意，他随时可以把一根同样的“金属棒”，精准地投进这间椭圆形办公室。
“疯了，这个世界彻底疯了。”哈里森颓然地坐回椅子上，双手抱着头，“我们以为我们是在和一家公司博弈，结果发现他手里握着神明才有的权杖！他不是在掀桌子，他是在砸碎整个赌场！”
他抬起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立刻召开最高级别的安全会议。议题只有一个：我们该如何面对一个拥有‘准主权打击能力’的，不受任何规则束缚的数字皇帝。”
……
同样的恐惧，如同瘟疫，在全球所有权力中心的核心地带蔓延。
莫斯科，克里姆林宫。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将军看着屏幕上那些神出鬼没、精准杀戮的无人机，沉默了许久，才对身边的下属缓缓说道：“这就是新时代的战争。当敌人可以定义战场，可以无视国界，甚至可以决定你心脏起搏器何时停跳的时候，我们引以为傲的钢铁洪流，还有意义吗？”
伦敦，唐宁街十号。
军情六处的负责人向首相紧急汇报：“首相阁下，传统的间谍活动，已经终结了。在‘神谕’AI的全景监控下，我们任何外派的特工，都等于是在裸奔。红旗集团掌握的情报，可能比我们自己还要了解我们。”
巴黎，爱丽舍宫。
一位法国高级官员看着那份被神谕公布的、详细到令人发指的刺杀者名单，长长地叹了口气：“在科技与工业领域，诞生了一位新的神明。而这位神明，脾气看起来并不太好。”
全世界的领导者们，在这一夜，都达成了同一个共识：
何维以及他所掌控的红旗帝国，已经从一个需要重视的商业对手，进化成了一个必须仰望、甚至必须祈祷其仁慈的超级存在。
……
风暴中心，以色列，特拉维夫。
摩萨德总部地下最深处的S级掩体内，气氛已经不能用压抑来形容，那是一种混合了奇耻大辱、末日恐惧和野兽般暴怒的混合体。
内塔尼亚胡总理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幽灵”小组，摩萨德最锋利的剑，以色列国家荣耀的一部分，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在全世界面前，被一个接一个地清理干净。
这是自建国以来，以色列情报系统遭受过的、最具羞辱性的打击。
“耻辱！这是整个以色列的耻辱！”一名强硬派的国防军将领，一拳砸在金属会议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必须让他血债血偿！”
新上任的摩萨德代理局长，一个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声音沙哑地说道：“将军，我们怎么还击？我们的特工在他面前是透明的，我们的据点在他面前是公开的。甚至我们都不知道他下一秒会用什么我们闻所未闻的武器来对付我们。”
他的话，让整个掩体内的空气更加冰冷。
是的，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
何维就像一个高维生物，用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进行着降维打击。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就在这时，内塔尼亚胡总理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的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那种被逼到绝境后，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的决绝。
“你们说的都对。”他环视着众人，声音低沉而有力，“在科技上，我们已经输了。何维用的是一把精准到纳米级的外科手术刀，而我们手里只有一把生锈的斧头。”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森然无比。
“但有时候，最有效的，不是精准的手术刀，而是最野蛮、最不讲道理的狼牙棒！”
“他有他的高科技，我们有我们的狼牙棒。”
“他以为他能摧毁我们的武装，但他无法摧毁我们的意志！”
内塔尼亚胡的眼中迸发出骇人的光芒。
“我决定，启动‘毒苹果’计划。”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毒苹果”是摩萨德档案里封存的、最高风险等级的“同归于尽”式攻击预案，意味着无差别、无底线，不计任何后果。
“命令我们潜伏在全球的所有‘睡眠者’特工，全部激活！”内塔尼亚胡的声音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放弃所有高科技手段！我不要最原始最直接的暗杀和破坏！”
“用汽车炸弹，用生化病菌，用街头暴力！去攻击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的每一个员工！”
“他不是要守护他那个光明的帝国吗？我就把他身边的一切，都拖入最黑暗的泥潭！”
“他不是神吗？我就要用凡人的鲜血和尸体，把他的神坛染脏、玷污、彻底砸碎！”
“他攻击我们的肉体，我们就攻击他的人性！我倒要看看，这位高高在上的神明，在面对他最珍视的人一个个倒下时，还能不能保持他那该死的冷静！”
内塔尼亚胡的命令，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这不是战争，这是纯粹的恐怖主义。
但没有人反对。
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他们唯一能反击的手段。
……
与此同时，红旗医疗中心。
何维静静地看着维生舱内，呼吸已经平稳下来的林秋宜，他眼中那足以冰封世界的寒意，才稍稍融化了一丝。
赵东升快步走到他身后，压低声音报告道：
“何总，最新的情报。全球最大的几个地下暗网，已经联合开出了一个天价赌盘，赌您还能活多久。赔率是一赔十。现在的总赌注，已经超过了一百亿美元。”
何维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轻轻地隔着维生舱的玻璃，描摹着林秋宜的脸颊轮廓。
“一百亿么？他们太小看我的命了。”
他缓缓直起身，转过头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之前燃起的滔天怒火已经平息，换上了一种更加可怕的平静。
“通知‘神谕’。”
“游戏，进入第二阶段。”
“他们想玩原始的，我就陪他们玩得更原始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