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维选择了战争。
这个决定在指挥中心内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
林秋宜、赵东升，以及在场的核心成员，他们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被点燃的决然。
他们看向何维，等待着他下达第一道战争指令。
是启动“大禹”计划，开始建造星际战舰？
还是启动“蜂巢”计划，将小行星带改造成死亡陷阱？
何维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决定。
他转身，面向主控台，声音平静得可怕。
“神谕，接管全球所有公共及私人显示屏幕，准备进行最高权限的全球直播。”
林秋宜愣住了。
“陛下，您是打算公开外星威胁？”
“是的。”何维打断了她，“我将要告诉所有人，即将到来的末日。”
“这太冒险了！”赵东升立刻反对，“这会引发全球性的、无法控制的恐慌！我们的新秩序才刚刚建立，社会结构还很脆弱，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
“脆弱的结构，留着有什么用？”何维反问，“我不需要一群被蒙在鼓里的羔羊，在虚假的和平中等待被宰杀。我需要的是战士。每一个地球人，都必须成为战士。”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恐惧是最好的催化剂。它能将松散的沙子，压制成最坚硬的磐石。我要让每一个人都亲眼看到那把悬在头顶的屠刀，让他们明白，除了团结起来，拼死一战，我们再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何维的意志不容置疑。
“神谕，执行命令。”
“遵命。全球信号接管程序启动预计耗时五秒。”
五秒后，整个世界，安静了。
纽约时代广场的巨幕上，正在播放着城市重建画面的宣传片，突然“啪”的一声，变成了纯黑色。
伦敦特拉法加广场，巴黎埃菲尔铁塔下，东京涩谷的十字路口……
全球所有地标性的广告牌，全部黑屏。
无数正在开车的司机，他们的车载导航屏幕黑了。
数以亿计的家庭里，正在播放着肥皂剧的电视黑了。
全球四十多亿部红旗手机的用户，他们的手机屏幕，无论正在进行什么操作，都瞬间被强制锁定，变成了一片漆黑。
街道上的喧嚣，在几秒钟内消失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疑惑地抬起头，看着那些突然失灵的屏幕。
一种莫名的、巨大的不安，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一分钟后。
所有的黑屏，同时亮起。
何维出现在了所有的屏幕上。
“地球的公民们。”
何维开口了，他的声音通过“天网”系统的同声翻译，以各自的母语，清晰地传达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就在几个小时前，我刚刚结束了一场旨在终结人类内耗的战争。我摧毁了旧的霸权，建立了一个全新的、统一的秩序。”
“我曾以为，我们最大的敌人，是人类的贪婪与愚蠢。”
“但我错了。”
他停顿了一下，侧过身，他身后的巨大光幕亮了起来。
光幕上，出现的正是【信使一号】最后传回的那段画面。
那艘如同黑色山脉般横亘在宇宙中的外星飞船，以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态，呈现在全人类的面前。
全世界，一片哗然。
“这是什么？电影特效吗？”
“是皇帝陛下的新计划？他要造这种飞船？”
无数的疑问在人群中响起，但还没有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何维没有理会这些杂音，他继续用平铺直叙的语气，讲述着事实。
“就在数周前，我的探测器发现了这艘未知的人造物。它潜伏在我们的太阳系边缘，静静地监视着我们。”
“为了探明它的来意，我派遣了一艘探测器前去侦察。我的探测器被发现了，并且被瞬间摧毁。”
画面切换。
那段被截获的、充满了未知符号的加密信息流，出现在屏幕上。
“但在被摧毁前，我的探测器截获了它向其母星发送的一段信息。”
“经过破译，这段信息的内容如下。”
光幕上，外星文字的下方，浮现出了一行行简洁的、被翻译成各种语言的文字。
【目标分类：智慧生命】
【载体行星：地球】
【文明形态：碳基自演化数据结构】
【判定结论：符合‘牧场协议’，可作为优质数据源进行采集。】
【最终建议：派遣‘收割者’舰队，对地球进行数据采集，并在采集完成后，对生物圈进行格式化清除。】
世界，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但这一次，不再是疑惑。
是一种从心底最深处升起的、冰冷刺骨的恐惧。
采集？
格式化清除？
没有人是傻子。
所有人都瞬间明白了这两个词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何维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官，为这份恐惧做出了最终的注解。
“所谓的‘数据结构’，就是我们，是我们的文明，我们的历史，我们的一切。”
“所谓的‘采集’，就是收割。”
“所谓的‘格式化清除’，就是毁灭。将地球上所有的生命，从最微小的细菌到我们人类，全部抹除，一个不留。”
“在这支被称为‘收割者’的舰队眼中，我们不是一个文明，我们只是一片长满了庄稼的田地。它们的目的，就是来收割庄稼，然后烧掉整片田野。”
全球范围内的恐慌，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
人们脸上的血色褪尽，只剩下不敢置信的绝望。
旧时代的政府被摧毁了，他们以为迎来了和平。
但他们等来的，却是来自宇宙深处的死亡判决。
全球的混乱发酵了整整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何维再次开口，声音陡然拔高。
“现在，收起你们无用的眼泪和尖叫！”
“我告诉你们这一切，不是为了让你们跪在地上等死！”
“我告诉你们这一切，是要让你们明白，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我们的身后，是万丈深渊！”
“想要活下去，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
他猛地一挥手！
光幕上的画面再次切换，变成了一张巨大的地球全息图。
“我，红旗帝国皇帝，何维，在此以人类文明存续的唯一名义，向这颗星球上所有残存的、独立的政治实体，下达最后的通牒！”
“从这一刻起，我要求你们，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解散你们所有名义上的政府，放弃你们所有主权的幻想，废除你们所有的法律和货币，将你们国家内部所有的军事、工业、农业、以及人力资源，无条件地并入红旗帝国的全球战争体系！”
“重复一遍，这是命令，不是谈判！”
何维的声音，冰冷而强硬，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
“二十四小时之后，这颗星球上，将只允许有一个声音，一个意志，一个国家！”
“那就是红旗帝国！”
“所有顺从者，你们的人民将获得帝国的庇护，成为这场文明保卫战中的一员。你们的工业将被整合，你们的人民将被武装，我们将团结起来，为我们的生存而战！”
“而任何胆敢拒绝，或者心存侥幸的……”
何维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森然的弧度。
“‘神谕’AI将把你们定义为‘人类文明存续的障碍’。”
“我，会亲手将你们，连同你们那可笑的幻想，从这颗星球上，一并抹除。”
“倒计时现在开始。”
话音落下，全球所有屏幕的右上角，出现了一个不断跳动的倒计时。
【23:59:59】
直播信号中断。
屏幕恢复了正常。
但这个世界，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在欧洲、在亚洲、在非洲……
那些硕果仅存的国家领导人，他们紧急召开着最高级别的会议。
会议室里，充斥着愤怒的咆哮和无力的争辩。
“这是独裁！这是威胁！”
“他凭什么决定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我们不能屈服！我们必须扞卫我们的主权！”
一个年迈的将军站了起来，他看着会议室里那些面红耳赤的政客，疲惫地摇了摇头。
“扞卫？用什么扞卫？”
“何维能随时接管我们所有的屏幕，就意味着他能接管我们所有的电力系统、交通系统、金融系统，甚至是我们最后的导弹发射井。”
“先生们，我们连跪在他面前的资格，都需要他点头才能获得。”
“这场会议，其实只有一个议题。”
老将军环视众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是选择体面地加入，还是被不体面地清除。”
整个会议室陷入寂静，只有倒计时的滴答声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