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这边!”王虎的吼声穿透水声,从不远处传来。
道一奋力抬头,模糊视线里,王虎一手抱昏迷的阿秀,一手拽着阿秀娘,三人在激流中沉浮,正往河岸一块凸起的巨石靠近。下游处,另一名汉子背着爷爷的尸身挣扎。
道一咬紧牙关,借水流之力扑向巨石,新生左臂划水时,烙印里青石的搏动格外清晰,引他避开水下漩涡。
“哗啦!”他抓住岩石边缘,王虎探身将他与背上尸身一同拖上石面。
岩石仅容四人,道一剧烈咳嗽吐出水,阿秀娘抱着女儿瑟瑟发抖。王虎喘着气望向下游。
忧心道:“刚才背爷爷的兄弟……”话音未落,下游数十丈外,激流撞上石滩,那汉子被冲上乱石堆,随即被浪花吞没。
“王叔!”王虎目眦欲裂就要跳下去。
“别动!”道一厉声拽住他,“水流太急,下去就是送死!”
他强压悲恸,看向暗河前方——水流平缓开阔,汇入一片巨大地下湖,而神识里青石的搏动骤然强烈,渴望感牵引他望向湖心黑影,“湖心岛!青石引我们去那里!”
“怎么过去?”王虎望着幽深湖水,声音发涩。道一扫视四周,这是唯一落脚点,离湖岸尚远。
“等。”他盘膝坐下运转《厚土经》,“等力气恢复,这湖水不对劲。”
调息时,道一翻开怀中未湿的《异闻录》真本,翻到守拙临终添注页,目光落在“五灵根者,或可纳五行以固地脉”上。
他想起青石攫取水灵之力的过程,看向阿秀手背的嫩芽纹路,心念一动:水生木,木生火,五行相生相克或许是关键。
他调动一丝戊土精气,轻柔探向阿秀手腕,不压制木灵之力,反而缠绕逸散的翠绿气息。左臂烙印里的青石微跳,传来吸力,可就在木灵之力将被吸走时——
“哗啦!”
不远处湖面炸开水花,一条覆着漆黑鳞片、长满吸盘的巨蟒般触手破水而出,抽向岸边巨石!
“轰!”巨石被抽得粉碎,碎石四射,湖面剧烈震荡。
“吼——!”湖底传来沉闷怨毒的咆哮,威压与滴水洞寒潭的“大恐怖”相似,却更虚弱混乱。
道一等人气血翻涌,死死抓着岩石才没落水。触手未收回,在湖面疯狂扭动拍打,掀起巨浪。
借水光与荧光,道一看见触手根部的湖水中,一个庞大黑影缓缓上浮,扭曲怪异,中央亮起数点猩红光芒,冰冷扫过他们。
“是地底那东西的分身!”王虎声音发颤。
“它在挣扎,想挣脱什么!”道一察觉黑影上浮时,周围水流有奇异凝滞,似有无形锁链束缚,湖心岛方向还传来微弱镇压之力。
青石搏动变得狂乱灼热,渴望中掺着忌惮与一丝熟悉。
道一低头,见《异闻录》封皮的伏牛暗纹散出温润土黄色光晕,与湖心岛的镇压力隐隐呼应。
“伏牛镇煞……”他想起师尊遗窟的图腾石柱与爷爷临终的嘶喊。
“王虎!护好婶子和阿秀!我去湖心岛!”道一语气决绝,那里是唯一生机,也是理解“守住石、守住根”的关键。
“你疯了!怎么过去?!”王虎惊骇。“借它的力!”道一望着疯狂拍打的触手与巨浪,眼中闪过狠劲。
他将《异闻录》贴身藏好,全力催动左臂烙印,引动触手掀起的巨浪之力。
当一条触手拍向岩石侧方水面,掀起数丈高水墙时,道一低吼着扑出去。接触水浪的刹那,他用戊土精气与青石力量凝成微弱扭曲力场,身体借浪涛冲击力被抛飞,射向湖心岛。
“道一——!”王虎的惊呼被水浪吞没。
道一在空中翻滚,湖水灌入口鼻,他死死护住胸前的书与背上的尸身,目光锁定越来越近的湖心岛——那是座由黑色巨石垒砌的方形平台,中央立着残破石碑,碑上四个古篆虽被侵蚀,仍透着磅礴气势:伏牛镇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