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巍巍,霞光万道,映照着道一平静无波的面容。浩瀚的仙灵之气如醴泉灌顶,滋养着他历经天劫淬炼后更胜从前的道躯与元神,一种前所未有的超脱与自在感油然而生。
他缓缓转身,面向下方那无数道聚焦而来的目光。云海之间,万修肃立,鸦雀无声,唯有敬畏与激动在无声流淌。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最前方的王虎身上。这憨直的汉子,此刻虎目含泪,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只是重重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响声,一切尽在不言中。道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视线微移,是凌清瑶。她盈盈而立,清冷的容颜上带着由衷的欣慰与一丝难以掩饰的离愁,对着他轻轻一礼,一切嘱托与信任,皆在这一礼之中。
他的目光再次掠过人群,看着阿秀孤独的背影,他微微颔首,唇角噙着一丝极淡却无比坚定的笑意,仿佛在说:“我等你,一直等你。”
他看到了天机阁太上长老、药尘尊者、散修大汉等几位炼虚同道,他们皆拱手示意,眼神复杂。
看到了青岚宗代掌门冷钦州那带着追忆与敬意的目光,看到了北境豪雄雷烈激动得满脸通红、拼命挥手的模样。
更远处,是无数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他们的眼神炽热,仿佛在目送一个传奇,一个希望。
道一深吸一口气,那蕴含着仙灵之气与众生愿力的空气沁入心脾。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位修士的耳中:
“吾道一,今日证道功成,蒙天眷顾,得开仙门,将离此界。”
他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此界劫波已尽,正道大兴,未来可期。吾去后,望诸位谨守本心,持正辟邪,使天道常伦,正气长存。守界盟与地脉道宗,乃众生之公器,亦需天下同道共护之。”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王虎、凌清瑶等人:“此间事,此间人,托付诸位了。”
王虎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吼道:“兄弟!你放心去!家里有俺!俺定给你看得好好的!等你回来喝酒!”声音粗犷,却情真意切。
凌清瑶亦是再次郑重一礼:“恭送宗主!愿宗主前路坦荡,早证大道!”
“恭送道尊!”
“愿道尊早证大道!”
下一刻,山呼海啸般的恭送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汇聚成一股磅礴的声浪,直冲云霄。无数修士躬身行礼,场面浩大而庄严。
道一立于仙光之中,接受着这众生的告别。他脸上露出一抹极淡却无比清晰的微笑。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这片熟悉的天地,看了一眼那些熟悉的面孔,目光在阿秀身上略有停留,随即毅然转身,一步踏出,身影没入那霞光万道、瑞气千条的飞升仙门之中。
在他身影彻底消失的刹那,仙门骤然爆发出无比璀璨的光芒,照耀得整个天地一片通明,随即缓缓闭合,最终消散于无形。
天空恢复湛蓝,云海依旧翻腾。
仙灵之气氤氲未散,万众心潮难平。
阿秀回头望着空无一物的天际,轻轻按了按心口,那里,一枚温润的青玉手镯贴着她的肌肤,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暖意。
“大地心跳,生命回响……”她低声重复着道一留下的指引,眼神清澈而坚定,“我会找到的。”
王虎狠狠抹了把脸,压下心头酸涩,转身声如洪钟:“都听见道一兄弟的话了?好生修炼,看好家业!”
一个时代落幕,新的故事,已在另一片星空下悄然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