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听着，眉头渐渐拧紧。
“照你这么说，是我处理不当了？还是你觉得，这锅得我来背？”
“实话告诉你，枪支管控历来是最严的，怎么能出现这种疏忽？你没发现吗？自从他调任驻外武官以来，心思就没真正放在工作上。”
“再这么下去，迟早要出大事，到时候谁都兜不住！”
高育良虽坐在屋里，心思却早已飞到了远处。
眼下局势棘手，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正如他所预料的，形势本就微妙，更要命的是，
武器事件，就像一场毫无征兆的噩梦，突如其来。
倘若这只是一场短暂的惊扰，倒也罢了。
可问题是，来得如此突然，又岂能轻易过去？
因此，无论怎么想，这事都极为棘手。
至于背后是否另有黑手操纵，目前还无从判断。
高玉良有这样的顾虑，并不奇怪——在真相未明之前，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我不是一般地担心，而是真的紧张。
我必须把武器的事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能留下任何破绽，也不能让任何人抓住把柄，你懂我的意思吗？”
林一凡点点头。
“领导，您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
可问题是，那把多出来的武器，到底是谁带进来的？总不可能是我们自己人干的吧？”
“咱们的士兵一向守规矩，很少外出，营地防守严密，外人根本进不来。
可偏偏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发生这种事，您说这正常吗？”
“我觉得，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高育良听了，眉头锁得更紧，显然也在思索其中的蹊跷。
这已经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管理问题，更像是摆在面前的一道难题。
可接下来该怎么走，恐怕还得另作打算。
林一凡确实能体会到高育良的处境。
他越来越觉得，从高育良身上学到的东西，远远超出预期。
有些经验甚至已经深入骨髓，说起来，现实比预想中还要复杂得多。
沉默片刻后，他低声说道：
“领导，最近又有新动静了。
自从上次的事之后，新上任的领导人纳卡帕什夫又出了状况。”
“这才几天工夫，他就频频以身体不适为由，一再提出辞职，行为反常，实在让人费解……”
“我怀疑，是不是那些旧势力残余还在暗中作祟，死而不僵，继续搅局。”
高育良微微皱眉。
“按你这么说，情况确实不太对劲。”
“你讲的也有几分道理，现在看来，问题比想象中复杂得多。”
“这样，你去传个话，如果他真干不下去，早点说明，务必提前交接安排妥当，别等到最后一刻突然撂挑子，给我们添乱。”
毕竟这是关乎国家的大事，不是他随便来这儿闹着玩的，得让他清楚这里面的分量才行。
高育良话音刚落，林一凡立刻应了一声，转身就去安排。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林一凡的岳父何鸿生到了这个城市。
他一下飞机办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登门见高育良。
这突如其来的拜访让高育良有些意外。
这位赌王名头响亮，行事神秘，如今突然现身，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心里一时也没个准数。
犹豫片刻，高育良还是决定先见一面，再做打算。
去的路上，林一凡坐在驾驶座上，一边开车一边提醒何鸿生：
“这位领导和您接触过的那些人不一样，说话做事都得小心点，别冲撞了他。
咱们今天是有正事要谈，千万别搞砸了。”
“还有，领导最近休息得不太好，要是您发现他脸色不对，或者显得累，就别多问，安安静静地陪着就行。”
“我知道您这次来肯定有您的打算，但具体什么事我也不多打听，您也别特意跟我讲。”
何鸿生听完，只是沉默地望向窗外，没接话。
事实上，他和林一凡之间的情分，并不像外人想象的那样亲近。
林一凡从小在海港区长大，读书时才认识了赌王的女儿何晓晓。
两人交往多年，感情平平淡淡，谁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走进婚姻。
可婚礼过后不到三个月，何晓晓便因病离世。
那场变故几乎击垮了林一凡。
他无法承受这份痛，干脆离开，埋头投入工作。
靠着一股狠劲，再加上熟悉海外情况，很快被调到重要岗位，干出了些名堂。
如今再见岳父，他竟不知如何开口。
心里总觉得，几句寒暄就够了，别的不必多谈。
至于高育良那边，更不该多打扰——人家日程排得满满当当，哪有空听他们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过了许久，何鸿生终于转过头，看着林一凡说道：
“我知道你一直为我女儿的事自责，见了我也总是冷着脸。
可你要明白，你失去了妻子，我也失去了亲生女儿。”
“从根上说，我们是一样痛的人，这点你得懂。”
“今天我来找领导，不过是想聊聊几件事情，不牵扯别的，你也别想太多。”
“至于领导愿不愿见、怎么待我，那是他的选择。
你不用替我操这份心，这事到这儿为止，不必再多说了。”
说完，他推开车门，径直朝办公楼走去。
林一凡却迟迟没有跟上，留在车里愣了很久。
其实他比谁都清楚这件事的分量，可更难熬的是心底那一道从未愈合的伤口。
妻子的离去像一场下不完的雨，淋得他喘不过气。
可生活还得继续，他只能咬牙撑着，一天天往前走——这种煎熬，旁人看不见，也只有自己知道。
留下的那个人，才是最苦的吧？想到这儿，林一凡轻轻叹了口气，从抽屉里取出那条她生前最爱的项链，指尖摩挲着，仿佛还能看见她的笑容。
等情绪平复了些，他才下车，慢慢朝大楼走去，准备与何鸿生一同面见高育良。
等了好一会儿，眼看着何鸿生都要自己进去了，林一凡才匆匆赶来。
“你这是磨蹭什么呢？我还以为你不来了，真不来我可就一个人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