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昔日无心种善因，今朝铁马踏山门
农村修路，看似简单，实则内有乾坤，技术要求一环扣一环。
首先得将原有的狭窄土路拓展到规定的五米五宽度。
这过程中，遇到陡坡就需要砌筑坚固的石坎来护坡；碰到小山包阻碍，就得动用人力甚至炸药开山取直。
待路面宽度达标后，接着是铺设垫层，用碎石、沙土等材料一层层填筑，然后用夯具或石碾反复压实，确保基础牢固。
路肩外侧还要挖掘修建排水边沟，以防夏季暴雨时山水冲刷路面，甚至引发路基塌陷。
最后一步，才是进行路面硬化，通常是浇筑混凝土。
自打崔家那档子事在魏书记那里挂了号之后，中心村村委会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陈雁山村长是真的被敲打怕了，他生怕再冒出第二家“石洁”，再把汪细卫逼得去乡里“告状”，那他这项乌纱帽恐怕就真的戴不稳了。
村里破天荒地派了一名干部，几乎常驻在工地上，随时盯着，但凡有哪家村民流露出不满情绪，或者施工中遇到需要村里协调的琐事，这名干部立刻上前处理，绝不让矛盾发酵。
从以前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变成了现在的主动作为、靠前服务，效率提升了一大截。
汪细卫这边的工程，因此干得是热火朝天，进度飞快。
相比之下，另外三家承包了路段的老板，尤其是孙老四，心里就跟猫抓似的着急。
他们也想着赶紧动工，甚至私下里也做了一些准备，但每次去乡里请示，都被魏书记以“等汪细卫这段样板路做出成效来再说”为由给压了下来。
魏书记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用汪细卫这段路的质量和速度，给全乡的修路工程立个标杆，定个调子。
眼见自己负责的路段进展顺利，汪细卫便决定抽身出来，去解决另一个制约工程进度的材料大问题。
他计划去一趟县城，一是大规模采购水泥，很多路段的路基石坎都等着水泥来砌筑，没有水泥，很多工序就得停下来。
二是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租到一台压路机。
目前压实路面全靠人工推动巨大的石碾子，效率极低，而且压实效果不均匀，很多地方看似压平了，实则基础不牢，这样的路往往过不了几年就会破损不堪。
他正在家里盘算着进城的事宜，需要带多少钱，找哪家建材公司，突然，院子外的公路上传来了不同于牛车、拖拉机的引擎轰鸣声，是汽车的声音，而且听起来不止一辆。
汪细卫有些疑惑地从屋里走出来，抬眼望去，只见门前的土公路上，赫然停着两辆黄色的平板运输车。
每辆车的货板上，都用钢缆固定着一台橘黄色的小型履带式挖掘机！
那钢铁履带、粗壮的机械臂和巨大的挖斗，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与周围宁静的乡村景象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是……怎么回事？”汪细卫愣住了，心里直犯嘀咕，“这破山村里面咋会运来两台崭新的挖机？”
这时，前面那辆车的驾驶室门打开，跳下来一个穿着工装、满脸风尘的司机，另一边也跳下一个人来。
后面那辆车也下来两个人，一个同样是司机模样，另一个则像是个领队的，四人朝着汪细卫的院子走来。
领头的司机老远就扬起手，脸上带着热情而又略显疲惫的笑容，高声问道：“请问，是汪细卫汪老板家吗？”
汪细卫现在已经逐渐适应了“汪老板”这个称呼，他连忙迎上前几步，应道：“是我，我就是汪细卫。几位师傅，你们这是……找我有事？”
那领头的司机笑着指了指身后的庞然大物，说道：“汪老板，您这地方可真不好找，我们一路问过来的。我们是来给您送‘家伙事儿’的！”
他语气中带着完成任务的轻松。
汪细卫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那两台挖掘机，心里更加疑惑了，忍不住直接问道：“送……送这个？师傅，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没订购这玩意儿啊？”
这时，那个像是领队的男人走上前来，他年纪稍长一些，神色更稳重。
他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解释道：“汪老板，没错，就是送给您的。我们是省城常掌柜安排过来的，常掌柜吩咐了，到了这里，一切听您安排。”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封得严严实实的牛皮纸信封，双手递了过来，“这是常掌柜让我们务必亲自交到您手上的信。”
一听是常静婉常掌柜安排的，汪细卫心中的疑团顿时解开了大半，一股暖流和感激之情涌上心头。
他接过信封，道了声谢，迫不及待地拆开，抽出里面的信笺。信上的字迹清秀而有力：
“汪老弟如晤：
大恩不言谢，客套话我便不再多提。
知你修路在即，特寻得这两台小型挖掘机，或可助你一臂之力。此乃我一点心意，万勿推辞，亦不必挂怀费用之事。
另：随行两辆卡车，修路期间你可一并调用。待工程完毕，若有山货外运，可让他们捎带回省城，一举两得。
随车有两位熟练司机，不仅会操作机械，亦可教你的人学习使用。
待你处有人能熟练操作为止，他们再行返回。
此二人工钱皆由我处支付，你无需顾虑。
琐事繁忙，余言再叙。
常静婉 呈上”
看完信，汪细卫心中感慨万千，这真是雪中送炭，解了燃眉之急！
自己刚才还在为租借压路机发愁，想着有台挖掘机挖沙取石、平整地基该多好，没想到常掌柜竟如此周到，直接把东西送上了门，连操作师傅和后续使用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始终觉得，自己不过是借助那处洞天福地的灵气，顺便运转金丹带动了一下周围灵气，帮助海韵道长结丹，实在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功劳。
从之前的设备垫资，到如今的挖掘机、卡车和人员支持……
对于常静婉接二连三的厚礼他总觉得受之有愧，人情越欠越大。
他却不知道，在修炼界，能够辅助他人，尤其是帮助筑基巅峰修士成功结丹，这是何等逆天的能力和机缘！
若是此事传扬出去，不知会有多少卡在筑基期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修士会为之疯狂。
恐怕会揣着无数奇珍异宝、灵丹妙药踏破他家的门槛，只求他能出手相助，哪怕只是提升一丝结丹的几率。
他将这视为举手之劳，却不知在旁人眼中，这已是再造之恩。
更何况，海韵道长还有更深的算计和计划，这点投入和付出，完全就是一点不算事的东西。
那处洞天福地，如果玄女门能分一杯羹，都胜过这点无数倍。何况还有汪细卫这个进阶辅助……
所以才有了这次用她的名义做出的无偿援助。
“常掌柜……真是太客气了。”汪细卫收起信件，对那领队和司机们真诚地说道，“几位师傅一路辛苦！快，先进屋喝口水，歇歇脚！”
他一边招呼着客人，一边忍不住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两台威武的挖掘机，心中豪情顿生。
有了这些钢铁臂膀，修路的效率必将大大提升，之前许多依靠人海战术都难以快速完成的土方工程，现在似乎都不再是难题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一条宽阔平坦的大道，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蛟乡的土地上迅速延伸。
汪细卫热情地将三位远道而来的司机师傅领进自家堂屋。
屋里静悄悄的，潘高园带着两个孩子还在修路工地的临时灶房忙着准备午餐，家里只剩他一人。
他招呼几位师傅在方桌旁坐下，提起暖水瓶给他们倒了热水。
“几位师傅，这一路辛苦，还没吃午饭吧？”汪细卫关切地问道。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二话不说，系上围裙就钻进了灶房。
虽然厨艺远不如潘高园，但做些家常饭菜还是没问题的。
他利落地炒了一大盘腊肉青菜，煎了一碟金黄的鸡蛋，又煮了一大锅热气腾腾的手擀面。
“乡下地方，没啥好招待的，几位师傅将就着吃点，垫垫肚子。”汪细卫将饭菜端上桌，招呼着。
几位司机师傅显然是饿坏了，看着这朴实却香气扑鼻的饭菜，连声道谢，也不客气，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吃饱喝足，稍事休息后，汪细卫便开始安排。
他让其中一辆装着挖掘机的卡车先开往砂石场，自己跟着这辆车过去；另一辆则直接开往修路的工地。
卡车轰鸣着驶入砂石场。
场地上，赵德祝和高前缸正带着十几个村民干得汗流浃背。
眼前的一幕，让汪细卫再次深切感受到纯人力劳动的艰辛。
有人用铁镐将河滩上的大石头撬开，有人用铁锹费力地将大小不一的石块铲进手推车，再艰难地推到碎石机的传送带旁倒入。
机器“轰隆隆”地咆哮着，将石头粉碎后，另一头吐出的沙子和碎石，又需要人力用独轮车一车车地运到远处的空地上堆积起来。
整个场地尘土飞扬，每个人都像是从土里捞出来似的，动作因疲惫而显得有些迟缓。
场地上已经堆积起了两座不小的“小山”，一座是待粉碎的粗石料，另一座是已加工好的细沙和碎石。
汪细卫知道，这些都是赵大膀子和高前缸带着大家，一锹一镐、一车一车硬干出来的成果。
卡车的到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干活的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好奇地张望着这个庞然大物。
有些见过世面的，认出车上拉的是挖掘机，脸上露出惊讶和兴奋。
更多没见过的人，则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这“铁家伙”是干什么用的。
赵大膀子一眼就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汪细卫，以及卡车上的挖掘机。
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巨大的惊喜，把手里的铁锹一扔，嗷嗷叫着就冲了过来。
“细卫哥！细卫哥！这……这是挖机？！你弄来的？！”
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一把搂住汪细卫的肩膀，用力摇晃着。
高前缸正守在碎石机的控制台旁，紧盯着机器的运转，直到这一批石料全部处理完毕，他才熟练地拉下电闸，停了机器。
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石粉，这才快步走了过来，眼神同样热切地盯着那台挖掘机。
这时，随车而来的挖掘机师傅已经动作利落地开始操作。
他启动挖掘机，熟练地操控着履带和机械臂，伴随着柴油发动机的轰鸣，这个钢铁巨兽缓缓从平板卡车上自行驶下，稳稳地落在砂石场松软的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
赵大膀子看得眼睛发直，忍不住又问：“细卫哥，这……这大家伙，是你新买的？咱们以后就用这个干活了？”
汪细卫不好详细解释常掌柜的事情，只能含糊地应承下来：“嗯，算是吧。有现成的师傅跟着，你们俩，还有挑个机灵点的，抓紧时间跟师傅好好学习怎么开、怎么用。”
赵大膀子兴奋地搓着手，凑近小声问道：“细卫哥，这铁疙瘩……得老贵了吧？多少钱啊？”
汪细卫想起上次在山河贸易公司看到的报价，随口说道：“就这么一台，市场价大概六十三万左右。”
“多……多少？！”
赵大膀子倒吸一口凉气，身体猛地一哆嗦，眼睛瞪得像铜铃，声音都变了调。
“六十三万？！细卫哥！你……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去抢银行了？！我的老天爷！你前前后后这都花了多少钱了？”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汪细卫没好气地抬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笑骂道：“想什么呢你！抢银行那是要吃枪子儿的！你细卫哥我有那么傻吗？钱来的正道，你就别瞎打听了！”
这时高前缸也凑了过来，只听到后半句，茫然地问：“啥？谁要吃枪子儿？”
赵大膀子没理他，依旧沉浸在巨大的震惊和某种莫名的幻想中。
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猥琐的笑意对汪细卫说：“细卫哥，那你……你是不是真像村里人传的，搭上城里的富婆了？”
“啥时候也给弟弟我介绍一个啊？弟弟我……我也不想努力了！”
高前缸一听这个，也立刻来了精神，挤眉弄眼地附和：“对对对！细卫哥，还有我！我也要！让富婆姐姐看看我！”
汪细卫被这两人气得哭笑不得，一脸嫌弃地把赵大膀子推开：“滚蛋！你们两个家伙，脑子里整天想点正经的！”
他神色一正，说道，“别贫了，说正事。有了这设备，制沙的效率肯定能上去。”
“你们俩仔细核算一下，用了挖机之后，咱们制沙的成本到底是多少，心里一定要有本明白账。”
“不管是咱们自己修路用，还是以后对外售卖，价格都得算清楚，不能糊里糊涂的。”
一说到正事，赵大膀子和高前缸也收起了嬉皮笑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交代完砂石场这边的事情，汪细卫看到挖掘机师傅已经从卡车上卸下了两个标注着柴油的大铁桶，正在检查设备。
他不禁再次感慨常静婉考虑之周到，连后续的燃料都准备得如此齐全，这份人情，实在是欠大了。
他又跟挖掘机师傅做了简单的交接，嘱咐他先在这边熟悉环境，指导赵大膀子他们操作。
然后，他让送挖掘机来的卡车司机开车送他前往修路工地。
来到修路工地，场景几乎和砂石场如出一辙。
另一台挖掘机也已经从卡车上卸了下来，被施工的村民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大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脸上充满了惊奇和兴奋。
陈阳和肖老三正努力维持着秩序。
那位挖掘机师傅则站在一旁，安静地等着汪细卫安排。
汪细卫把陈阳和肖老三叫过来，介绍他们和这位师傅认识。
“陈阳，老三，这位是挖掘机师傅。以后工地上需要挖土方、平整地基的活儿，就听师傅安排。你们俩也多跟着学学。”
汪细卫吩咐道，接着又说，“我一会儿要跟这两位卡车司机师傅进城去拉水泥，工地上施工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们俩负责协调安排，遇到拿不准的，多听听这位师傅的意见。”
那位挖掘机师傅显然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他观察了一下工地情况，便主动对陈阳和肖老三提出了几条建议。
比如如何利用挖掘机更高效地开挖路基土方，如何配合进行场地平整等，说得头头是道，让陈阳和肖老三连连点头，佩服不已。
汪细卫见此情景，心中大定，有专业师傅在现场指导，他就能更放心地去处理其他事情了。
就在这时，潘高园趁着大家围观挖掘机的热闹劲儿，悄悄把汪细卫拉到一边无人处。
她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和疑惑，压低声音问道：“细卫，这……这又是咋回事啊？咋又弄来这么两个大家伙？这得花多少钱啊？咱家哪来那么多钱？”
她看着那威武的挖掘机，心里直打鼓，生怕丈夫为了修路背上了还不起的巨债。
汪细卫知道这事瞒不住，也没想瞒她，便简要将常掌柜赠予设备的事情说了一下。
潘高园听完，整个人都呆住了，嘴巴微微张着，半天没合上。
免费送的？
两台据说价值几十万的铁家伙，还有卡车、师傅，都是白送的？
她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盘旋：
“自家男人……到底跟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城里女掌柜，做了什么‘大事情’啊？能让人家下这么大本钱回报？”
一种混合着震惊、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的情绪，在她心中弥漫开来。
五千字大章，就不分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