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谷的柳、韩两家因我点破灵田枯竭的真相而握手言和,开始共同商议疏浚方案。
柳家家主柳承志老先生为表感谢,执意邀请我去柳家庄园做客。
柳家庄园坐落在山谷向阳坡地,白墙黛瓦,林木掩映,颇有几分古意。
踏入庄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混合着草药和檀香的独特气息,令人心神宁静。柳老爷子引我至一处雅致的茶室落座,亲自烹茶。
“沈专家,这次真是多亏了您!”柳承志奉上清茶,感慨道,“若不是您慧眼如炬,我们这两家老骨头,怕是要为了一块石头打得头破血流,徒惹人笑话了。”他言语间透着江湖人的豪爽和草药世家特有的温和。
“柳老客气了,分内之事。”我谦逊道,同时不动声色地将“生命场”感知微微散开。
庄园内的能量场比外界更加平和、有序,尤其是后院方向,似乎有一片区域的生命能量特别活跃而纯净,与草药的灵气交织在一起。
“不瞒沈专家,”柳承志叹了口气,“那几亩灵田,是我柳家和韩家立足的根本。谷中那口泉眼的水,那片地的土,不知为何,种出的‘清心草’、‘蕴元花’等几味药材,药效就是比别处好上几分。虽不敢说有多大神通,但靠着这点祖产,两家才能研习祖传的医术,悬壶济世,勉强维持传承。这半年收成锐减,药材品质下降,实在是愁坏了我们。”
清心草?蕴元花?这些名字我似乎在龙虎山藏经阁的一些道家医典附录里见过,是炼制一些基础安神、固本培元丹药的辅药,对生长环境要求较为苛刻。
看来这翠微谷确实有些特殊。
“柳家世代行医?”我顺势问道,对此产生了兴趣。现代医学与这些传承古老的民间医术,或许有相互印证之处。
“正是。”柳承志脸上露出自豪之色。
“祖上传下一部《青囊补遗》,据说是先祖得高人指点,结合山中采药经验所着,讲究‘顺应天时,取法自然’,善用针灸、推拿和草药调理气血阴阳。我这点微末本事,便是家传。我堂弟慕岐,更是痴迷此道,一生浸淫其中,于药性药理和养生导引之术上,颇有独得之秘,只是性子孤僻,不爱见生人。”
正说着,一位穿着朴素灰色布衣、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端着一盘刚采撷的、还带着露珠的草药走了进来,动作轻缓,气息沉静,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他便是柳慕岐。
“慕岐,快来见过沈专家!就是这位沈专家,帮我们找到了灵田枯竭的根子!”柳承志连忙招呼。
柳慕岐放下草药盘,目光平静地落在我身上,微微颔首,眼神澄澈,带着研究者特有的专注和一丝审视。
“沈专家?如此年轻,竟有这般洞察地脉的眼力?佩服。”他的声音舒缓,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人心的韵律。
“柳老先生过奖,机缘巧合,略懂一些地质勘探和生态分析的门道。”我起身回礼,心中微动。
这位柳慕岐老先生,其生命场异常凝练平和,精神力内敛而强大,虽无攻击性,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与虚静道长有几分神似,但更侧重于“生”与“养”的层面。
柳慕岐似乎对我这个能“洞察地脉”的年轻人很感兴趣,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在一旁坐下。话题自然从灵田转向了医药。
柳承志让人取来几份近期收获的、品质明显下降的“清心草”样本。
我接过一株,仔细观察,并悄然将一丝感知深入其内部。在我的“视野”中,这株草药内部的能量流动滞涩,蕴含的有效成分,我猜大概是一些特殊的生物碱和能量活性分子不仅含量降低,其分子构象也显得有些紊乱,缺乏活力。
这不仅仅是营养不良,更像是一种“能量层面”的枯萎。
“水质和土质的变化,影响了药材吸收天地精华的效率,导致药性不纯,甚至产生了些许‘浊气’。”柳慕岐在一旁缓缓开口,他用的是传统术语,但精准地描述了现象。
“柳老先生所言极是。”我点点头,尝试用更现代的语言解释。
“土壤中的微量元素平衡被打破,地下水位下降导致部分根系无法有效吸收水分和养分,光合作用效率降低,一系列连锁反应导致植物体内次级代谢产物,即有效药物成分的合成路径受阻,产量和品质自然下降。更重要的是……”
我顿了顿,斟酌着用词,“……某种维系其特殊药效的、可能与当地独特地理能量场相关的‘协同因子’减弱了。”
“协同因子?”柳慕岐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对这个新名词似乎很感兴趣,“沈专家这个说法很有意思,近乎于古医理中‘得天地之气’的说法。却不知这‘因子’,如何观测,如何补益?”
这是一个将传统智慧与现代科学以及我的特殊能力结合的好机会。
我思索片刻,说道:“观测不易,需要精密的仪器分析土壤、水、植物样本的成分变化,以及……对环境能量场的长期监测。”我隐去了我的感知能力。
“至于补益,疏通水脉是治标,改良土壤、补充缺失的微量元素是治本。或许……还可以尝试一些特殊的生物刺激素或有益微生物菌群,优化根际环境,帮助植物更好地适应和吸收。”
我接着又将话题引向针灸和推拿,请教柳慕岐其中的原理。
柳老先生谈起医道,顿时神采奕奕。
“人身小天地,经络如江河,穴位如湖海。气血畅通,则百病不生。针灸推拿,非是凭空造作,乃是顺应人体自身气血运行之理,或疏导淤塞,或激发经气,或平衡阴阳,助其恢复本有的秩序与活力。”他一边说,一边在我手臂上轻轻点按几个穴位示范。
在他的手指接触下,我清晰地感知到,他指尖蕴含着一种极其温和而精纯的生物能量场,这种能量场能与我的生命场产生奇妙的谐振,并引导我自身的能量沿着特定的经络路线微微流动,产生舒经活络、安神定志的效果。
这并非外力强行注入,而是一种高超的“引导”和“唤醒”技术!这与我用“生命场”感知引导“炎爪”体内能量的原理,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更精妙,更符合人体自身规律。
“妙哉!”我由衷赞叹,“柳老先生的手法,实则是在微观层面,通过能量共振和生物信息引导,调节神经系统功能、改善局部血液循环、刺激内分泌和免疫系统,从而激发人体自愈能力。这与现代康复医学和神经调控理论,大有相通之处!”
柳慕岐闻言,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仿佛遇到了知音:“沈专家竟能如此理解?!‘能量共振’、‘生物信息引导’……说得太好了!老祖宗的东西,用你们的新词一说,反倒更清楚了!看来,老夫闭门造车多年,确是孤陋寡闻了!”
我们越聊越投机,从草药栽培谈到药理药性,从针灸推拿谈到导引养生。我将其类比为主动的神经-免疫-内分泌系统调节训练,甚至探讨了情绪、心理神经免疫学对健康的影响。
我将现代医学的解剖、生理、生化知识与他分享,他将祖传的望闻问切、阴阳五行、气血津液理论与实践经验倾囊相授。
我们都在试图用对方能理解的语言,去阐释生命健康的奥秘。
我发现,柳家的古医术,虽然缺乏现代科学的精确解剖和分子生物学基础,但其整体观、平衡观以及调动人体自身潜能的思路,蕴含着极大的智慧。
而现代医学的精准和可量化,又能为古法提供验证和优化的方向。
柳慕岐更是感慨万千:“与沈专家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以往许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体验,如今竟能找到些许科学的根脚。若能以新学印证古法,以古法启发新学,医道之前途,必将更为广阔!”
临别时,柳慕岐将几页他亲手誊写的、关于“四季养生导引术”和“常见草药性灵辨析”的心得笔记赠与我,虽只是基础,却字字珠玑,蕴含深意。
我也留下了联系方式,承诺会分享一些最新的生物农业和康复医学资料给他们。
这次翠微谷之行,不仅化解了纠纷,更让我意外地接触到一门扎根于民间、与实践紧密结合的古医术传承,并成功地将现代科学理念与其中精华部分进行了初步的对接与融合,为我未来的“医道”之路,打开了又一扇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