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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秦木与秦风带着武王府的护卫队,如黑云压城般围住了德财赌坊。赌坊里骰子碰撞的脆响、赌徒们的吆喝声混着劣质酒气扑面而来,而被围在中央的杜五爷,正敞着油腻的黑布短褂,露出胸前纠结的黑毛,唾沫横飞地拍着一个输光了钱的书生的肩:“小子,想翻本?五爷这儿有高利贷,利息好说,就是到时候还不上……”

他话没说完,秦风已带人冲了进来。杜五爷长得黑壮如熊,脸上横肉堆叠,一双三角眼眯起,还以为是来借赌资的肥客,当即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这位爷看着面生,是来玩两把还是借银子?咱这儿规矩明,童叟无欺!”说着就要去拍秦风的胳膊,却被秦风反手扣住手腕。那力道如铁钳,杜五爷“哎哟”一声痛呼,三角眼瞬间瞪圆:“你他妈谁啊?敢在五爷的地盘上撒野!”

他身后四个打手见状,抄起赌桌下的木棍就冲了上来。可武王府的护卫皆是精挑细选的好手,不等木棍落下,已利落出拳。不过片刻,四个打手便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哼哼,赌徒们早吓得魂飞魄散,缩在墙角不敢出声。杜五爷被秦风拧着胳膊按在地上,脸贴着凉滑的青石板,嘴里还在叫嚣:“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冯知府是我表弟!敢动我,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秦木冷笑着踢了踢他的屁股:“冯知府?早被他女儿坑得调离春城了,你这靠山,早倒了。还冯知府…”说罢,挥手示意护卫搜查赌坊。赌坊里的赌具、银钱被一一清点,一个眼尖的护卫在柜台后的书架上发现了机关——转动最下层一本缺了页的《论语》,书架竟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密室。密室里堆满了账本,还有几个被捆着的人,显然是欠了赌债无力偿还的。

“还有地下室吗?”秦木想起福掌柜可能被藏在这儿,厉声问杜五爷。杜五爷梗着脖子不说话,秦风直接用刀柄在他背上敲了一下,他吃痛,才含糊地指了指后院的柴房:“在……在柴房的地窖里。”

众人赶到柴房,撬开地上的木板,果然见一个深约丈许的地窖。秦木提着灯笼往下照,只见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正是福掌柜。他身上的青布长衫被撕得破烂,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淌着血,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秦风跳下去,小心翼翼地将他抱上来,福掌柜勉强睁开眼,看到秦木身上的王府护卫服饰,嘴唇动了动,却没力气说话,只是浑浊的眼睛里滚下两行泪。

“先带回王府,请大夫看看。”秦木吩咐道。一行人押着杜五爷、带着福掌柜和搜出的证据,浩浩荡荡地回了武王府。

此时的武王府正厅,沐熙正和王妃围着一张方桌,桌上摊着几张写满字的麻纸,正是沐熙新拟的药膳方子。她指着其中一张方子说:“王妃,这道百合莲子粥,最是清心安神,您近来总说睡不安稳,每日晨起喝一碗,保管有效。还有这道当归黄芪乌鸡汤,补气养血,适合秋冬时节进补。”

王妃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妇人,闻言笑着点头:“熙丫头,这些方子我可是惦记了好几天。我好好研究一下。”正说着,门外传来秦木的声音:“世子爷人找到了!”

萧墨尘原本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书,闻言立刻放下书卷,起身道:“带在哪儿了?”

“押在王府大牢,福掌柜伤势不轻,已经先送到偏院了。”秦木回道。

萧墨尘眉头一皱,刚要迈步去大牢,沐熙却拉住他:“福掌柜伤得重,我去看看吧。我略懂些医术,先给他处理下外伤,免得感染了。”萧墨尘想想也是,便点头:“好,我先去审杜五爷,你看完后,直接来大牢找我。”

沐熙提着药箱,跟着秦木来到偏院。福掌柜躺在一张木板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沐熙先给他把了脉,脉象虽弱但还算平稳,便松了口气。她打开药箱,拿出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福掌柜的衣衫,只见他背上、胳膊上全是鞭痕,有的地方已经渗出血水,最严重的是左手——手腕处明显畸形,显然是被人硬生生打错位了。

“福掌柜,忍一忍,我给你接骨。”沐熙轻声说。福掌柜艰难地点点头,咬着牙闭上眼睛。沐熙先在他手腕处涂了些活血化瘀的药膏,然后一手握住他的小臂,一手托住他的手掌,找准位置,猛地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轻响,福掌柜痛得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但手腕总算恢复了正常。沐熙又给他敷上药膏,用夹板固定好,再给其他伤口清理、上药、包扎。

忙活了半个时辰,福掌柜的脸色总算好了些。沐熙又给他喂了些温水,才起身赶往王府大牢。

大牢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铁锈味。杜五爷被关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里,双手被铁链锁在墙上,头发凌乱,脸上还沾着灰尘,早已没了在赌坊时的嚣张气焰。他见来人面容冷峻,气度不凡,知道这就是武王府的世子爷萧墨尘,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虽然是恶霸,但也知道武王府在春城的地位,自己这次,怕是真栽了。

萧墨尘坐在牢房外的一张椅子上,手里拿着从赌坊搜来的账本,慢条斯理地翻看着。“杜文浩,德财赌坊掌柜,四年前开始在春城开设赌坊,欺行霸市,放高利贷,逼死三人,打伤十七人……”他每念一句,杜五爷的身体就抖一下。

“王爷,小人……小人那都是误会!”杜五爷强作镇定地说,“那些人都是自愿借的钱,也是自己不小心伤的,跟小人没关系啊!”

“没关系?”萧墨尘抬眼,目光如刀,“福掌柜的铺子,你骚扰了一年多,逼走了上一任掌柜还不够,这次又把福掌柜打成这样,砸了客栈,你说没关系?”

杜五爷脸色一白,嘴硬道:“那铺子是小人先看上的,福掌柜不识抬举,不肯卖给小人,小人只是想给他点教训……”

“教训?”沐熙刚好走到牢房门口,听到这话,忍不住冷笑,“把人打得奄奄一息,关在地窖里,这就是你的教训?杜文浩,你为了低价买下铺子,就不择手段,良心被狗吃了吗?”

杜五爷被沐熙怼得说不出话,只能低下头,嘴里喃喃道:“小人也是没办法,那铺子地理位置好,小人想扩大赌坊……”

“扩大赌坊?”萧墨尘放下账本,站起身,走到牢房门口,“你倚仗冯知府是你远房表哥,在春城横行霸道,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冯知府倒了,你还不知收敛,继续作恶,今日落到我手里,就别想轻易脱身。”

杜五爷知道求饶没用,索性破罐子破摔:“王爷,小人认了!但小人也没犯什么大罪,大不了就是赔点银子,关几天大牢,您总不能杀了小人吧?”

“杀你?脏了我的手。”萧墨尘冷冷地说,“你放高利贷,逼死人命,打伤无辜,按大渊律例,当判流放三千里,外加杖刑五十。至于你的赌坊,即日起查封,所有财产充公,用来赔偿那些被你欺负的人。”

流放三千里?杜五爷顿时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他知道流放的滋味,那是要去荒无人烟的边疆,一路上受尽折磨,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他后悔了,后悔不该那么嚣张,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萧墨尘不再看他,转身对秦风说:“把他带下去,明日一早,押往官府,按律处置。另外,把赌坊里的账本整理好,交给新任的知府,让他逐一核实,务必把杜文浩的党羽一网打尽。”

“是,王爷!”秦风应道,上前打开牢门,将杜五爷拖了出去。杜五爷此时已经没了力气挣扎,嘴里只是不停地念叨着:“我错了……我错了……”

沐熙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多行不义必自毙,他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咎由自取。”

萧墨尘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因为刚才给福掌柜接骨,还有些微凉。“放心吧,以后春城不会再有这样的恶霸了。”他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此时,偏院传来消息,说福掌柜醒了,能说话了。沐熙和萧墨尘立刻赶了过去。福掌柜见到他们,挣扎着要下床行礼,被萧墨尘拦住了。“福掌柜,好好养伤,你的铺子等你好了我们再签协议。”

福掌柜眼眶一红,哽咽道:“多谢世子,多谢县主……小人……小人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二位。”他已经知道要转他铺子的是谁。

“报答就不必了,”沐熙笑着说,“只要你以后多做些善事,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了。”

福掌柜用力点头:“小人记住了!以后一定多做善事,绝不辜负世子和县主的恩情!”

夜色渐深,武王府里的灯火依旧明亮。杜五爷的落网,不仅为春城除了一害,也让百姓们看到了萧墨尘的铁腕与公正。而沐熙的药膳方子,也被王妃珍藏起来开始研究,成了王府里秋冬时节不可或缺的养生佳品。一场风波,就此平息,只留下一段关于正义与善良的佳话,在春城的街头巷尾,悄悄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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