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夜探西郊
子时将近，月隐星稀。西郊废弃工厂区如同一个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沉默而危险。残破的厂房轮廓在夜色中显得狰狞，锈蚀的管道如同扭曲的血管，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机油和陈年灰尘的混合气味，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腐臭。
两辆黑色的越野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距离厂区一公里外的隐蔽处。张清玄、胖子、陈子轩，以及秦岳和赵明从车上下来。秦岳和赵明换上了便于行动的黑色作战服，配备了特殊的通讯和观测设备。
“张先生，我们就位在这里，建立临时指挥点。通讯频道保持畅通，如有紧急情况，立刻求援。”秦岳将一个微型耳麦递给张清玄，又给了胖子和陈子轩每人一个，“这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能一定程度上抵抗能量干扰。”
张清玄接过戴上，胖子则紧张地摆弄着那个小玩意儿，嘴里嘀咕：“这玩意儿靠谱吗？别到时候喊破喉咙都没人应……”
“胖子。”张清玄淡淡开口。
“在！”
“跟紧，别掉队。子轩，注意罗盘和能量波动。”
“明白，玄哥！”
三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鬼魅般向厂区深处潜去。秦岳和赵明则迅速在指挥点架设起各种仪器，屏幕上显示出由无人机高空拍摄的热成像和能量分布图。
越靠近厂区核心，那股阴冷、污秽的气息就越发浓重。脚下的地面布满了碎砖和杂草，偶尔会踩到不知名的动物骸骨。破损的窗户如同空洞的眼睛，窥视着闯入者。四周寂静得可怕，连虫鸣都消失了，只有风吹过破洞铁皮发出的呜咽声。
陈子轩手中的罗盘指针剧烈晃动着，最终死死指向左前方一个巨大的、如同仓库般的车间。那里，正是能量监测图中显示的核心区域。
“能量源头就在那个车间里。”陈子轩压低声音，他能感觉到那里散发出的强大吸力，仿佛一个无形的漩涡，正贪婪地吞噬着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阴性能量。
胖子缩了缩脖子，感觉周围的温度又降了几度，他紧紧攥着一把阳炎符，另一只手摸着他那根桃木棍，心里把各路神仙又拜了一遍。
张清玄目光锐利，灵觉如同无形的雷达，扫描着前方。他不仅能感觉到那庞大的能量汇聚，还捕捉到了至少三股带着恶意的、冰冷的意念在车间外围游弋——是尸傀！
“左前方，两点钟方向，围墙阴影下，一个。”张清玄通过耳麦低声道。
“右后方，那个废弃水塔旁边，还有一个。”陈子轩补充，他的罗盘对这类死物也有反应。
“还……还有一个在哪儿？”胖子紧张地四处张望。
“在你头顶的管道上。”张清玄语气平淡。
胖子猛地抬头，果然看到上方一根横跨的粗大锈蚀管道上，一个模糊的黑影正以诡异的姿势趴伏着，头部扭转了一百八十度，一双没有任何光彩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那东西皮肤青黑，布满尸斑，嘴角咧开，露出尖锐的牙齿。
“妈呀！”胖子差点叫出声，连忙捂住嘴巴。
那管道上的尸傀似乎确认了入侵者，发出一声低沉的、不似人声的嘶吼，四肢并用，如同蜥蜴般沿着管道快速爬行过来！同时，另外两个方向的尸傀也收到了信号，僵硬却迅捷地扑来！
“按计划行动！”张清玄低喝一声，身形不退反进，迎向从管道上扑下的那个尸傀。他并未动用星火之力，而是并指如剑，指尖纯白毫光凝聚如实质，精准地点向尸傀的膝关节和颈椎连接处——这些炼制物的常见弱点！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那尸傀扑到一半的动作猛地一滞，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从半空中栽落下来，在地上抽搐着，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另一边，陈子轩迅速将几面阵旗插入地面，布下一个小型的“困灵阵”，虽然无法完全困住力大无穷的尸傀，但成功迟滞了从水塔方向冲来的那个的速度。胖子则手忙脚乱地将手中的阳炎符一股脑地扔向从围墙阴影下冲来的尸傀！
“轰！轰！”几张阳炎符爆开，灼热的阳刚之气对阴邪之物有着天然的克制，那尸傀身上冒起阵阵黑烟，发出痛苦的嘶嚎，冲势为之一缓。
“打它关节！脑袋！”陈子轩提醒道。
胖子鼓起勇气，抡起桃木棍，闭着眼朝着那被阳炎符灼伤的尸傀膝盖狠狠砸去！没想到歪打正着，桃木棍上似乎被张清玄附加了某种力量（或者只是胖子情急之下爆发了潜力），竟然真的传来了骨头碎裂的触感！那尸傀一条腿顿时扭曲，摔倒在地。
陈子轩也趁机用特制朱砂在另一具被阵法迟滞的尸傀额头上画了一个简单的“镇”字符，虽然笔画歪斜，但朱砂中蕴含的灵力还是让那尸傀动作变得极其缓慢。
电光火石之间，三具尸傀都被暂时制住。
“干得不错。”张清玄平淡地评价了一句，目光却始终盯着那个巨大的车间入口。那里，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阴性能量正如同潮水般涌出，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律动。
“老……老板，里面到底有什么？”胖子喘着粗气问道，刚才那一下几乎用光了他的勇气。
张清玄没有回答，他走到车间那扇锈迹斑斑、虚掩着的铁门前，伸出手，轻轻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混杂着血腥、腐臭和某种奇异香料味道的阴风扑面而来！门缝后面，并非想象中的黑暗，而是闪烁着幽绿色、暗红色的诡异光芒！
借着这光芒，三人看清了车间内的一部分景象——
车间中央，地面上刻画着一个巨大而复杂的血色阵法，阵法纹路中流淌着暗红色的、仿佛活物般的能量。阵法的几个关键节点上，插着一些扭曲的、类似图腾柱的东西，上面缠绕着黑色的锁链，锁链另一端……连接着几具模糊的、似乎还在挣扎的人形虚影！那是被强行束缚、抽取能量的生魂！
而在阵法的正中央，悬浮着一团不断扭曲、膨胀的暗影，仿佛一个正在孕育的恐怖心脏，疯狂地吸纳着从阵法和外界汇聚而来的能量！那暗影散发出的气息，充满了暴戾、混乱和一种……初生的饥饿感！
“他在炼制‘鬼胎’！”张清玄眼神一凛，瞬间明白了玄冥的目的。利用汇聚的能量和生魂为养料，强行催生出一个强大的、可控的邪恶意识体！这东西一旦成型，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那团扭曲的暗影似乎察觉到了窥视者，猛地一阵剧烈波动，一道充满恶念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尖刺，狠狠撞向门外的三人！
胖子闷哼一声，感觉脑袋像被针扎了一样疼。陈子轩也是脸色一白，手中的罗盘差点脱手。
张清玄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无形的气势散发开来，将那精神冲击抵消于无形。他目光冰冷地看着车间深处，那里，一个模糊的、穿着黑袍的身影，正站在阵法边缘，似乎在进行着最后的操控。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熟悉又令人厌恶的气息，张清玄绝不会认错——
正是玄冥！或者说，是他的一道分身或者意念投影！
“找到你了。”张清玄低声自语，体内的星火开始加速运转。
然而，那黑袍身影似乎并不打算与他们正面冲突，他抬手打出一道法诀，整个车间内的阵法光芒大盛，那团“鬼胎”暗影发出刺耳的尖啸，猛地释放出更加庞大的吸力！同时，车间四周的阴影里，传来了更多窸窸窣窣的声音和沉重的脚步声！
更多的尸傀，被唤醒了！
“撤退！”张清玄当机立断，对着耳麦低喝，“秦岳，目标确认，是‘鬼胎’炼制现场，对方有埋伏，请求接应！”
他一把拉起还有些发懵的胖子和陈子轩，转身就向来路冲去。身后，如同潮水般的尸傀从各个角落涌出，嘶吼着追来！
夜色中，一场亡命的追逐与突围，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