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余波与暗香
苏晓云的魂体化作点点纯净的光芒，彻底消散在破败的音乐教室中。那萦绕在此地多年的悲伤与绝望，也随之烟消云散。教室里虽然依旧陈旧荒凉，但那股子深入骨髓的阴冷气息却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岁月沉淀下来的尘埃与寂静。
王副校长扶着墙，长长舒了口气，擦着额头的冷汗，对张清玄千恩万谢：“张大师，真是太感谢您了！解决了我们学校一个大心病啊！这……这酬劳方面……”
张清玄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对林瑶道：“后续的净化，让学校找几个阳气旺的男老师，正午时分过来把窗户都打开，暴晒几天，把残留的阴气驱散就行。这栋楼年头久了，本身气场就弱，容易聚集这些东西，以后尽量别再荒废。”
林瑶点头记下，对王副校长道：“王校长，按照张先生说的做。酬劳我会按规矩结算。”她深知张清玄的性子，不喜欢跟陌生人过多客套金钱。
王副校长连忙称是，看着张清玄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离开第七中学，回到扎纸店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将小小的店铺染成暖金色，与之前老校舍的阴森形成鲜明对比。
“哎呀，还是咱们这儿舒服！”胖子一进门就伸了个懒腰，把那个没怎么派上用场的“百宝囊”往墙角一丢，深吸了一口店里熟悉的香烛纸张气味，感觉浑身都舒坦了。
陈子轩也默默松了口气，虽然这次他没出手，但旁观张清玄超度亡魂的过程，让他对“驱邪缚魅”有了更深的理解，不仅仅是力量的对抗，更是心性与智慧的较量。
“老板，晚上炖猪肚鸡！我这就去弄，好好补补！”胖子想起正事，屁颠屁颠地钻进了后院厨房。没多久，清洗食材、刀切砧板的声音便伴随着逐渐浓郁的香气传了出来。
张清玄坐在柜台后，拿起那块温润的紫砂壶，慢慢摩挲着。处理苏晓云的事件消耗不大，但那种浸入式的共情与引导，对心神仍是一种负担。他需要这种日常的、充满烟火气的时刻来沉淀和恢复。
店里安静下来，前店与后院之间垂着的旧布帘微微晃动，后面是胖子用货架和屏风隔出来的小空间，算是他的“卧室”，再往里才是陈子轩打地铺的地方和张清玄自己那间单独的小屋。这种略显拥挤却界限分明的布局，构成了扎纸店独特的生活气息。
就在张清玄闭目养神时，店门的风铃再次轻响。一阵优雅的香风先于人飘了进来。
陈静薇款步走入，她今天穿着一身藕荷色的针织连衣裙，面料柔软贴服，完美勾勒出她窈窕有致的身段，裙摆下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小腿，踩着同色系的高跟鞋。黑长直发柔顺地披在肩后，妆容清淡精致，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清冷又高雅的气质。
“张先生。”她走到柜台前，对张清玄微微一笑，声音温婉动人。目光在店内扫过，看到后院方向，又对隐约传来动静的厨房方向点了点头，算是跟胖子打了招呼。
“陈小姐。”张清玄抬起眼皮，目光在她被针织裙包裹的、起伏优美的曲线上停留一瞬，尤其注意到了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和挺翘的臀线，随即自然移开。对他而言，欣赏美丽的事物是一种本能，但与情感无关。
陈静薇将手中一个精致的纸盒放在柜台上：“朋友从苏州带回来的桂花糕，想着你们可能喜欢，就带过来一些。”她很自然地倚在柜台边，距离张清玄不远不近，恰好能让她身上淡雅的香水味似有若无地飘散过去。
“有心了。”张清玄淡淡道。
这时，后院厨房的布帘被掀开，胖子端着一盆清洗干净的猪肚走出来，看到陈静薇，眼睛一亮：“陈小姐来啦！正好晚上炖汤，一起吃点？”
陈静薇浅浅一笑：“不了，我一会儿还有约。只是顺路过来看看。”她的目光转向张清玄，“听说你们下午去了七中？没什么麻烦吧？”
“小事。”张清玄言简意赅。
就在这时，店外传来熟悉的、略带急促的脚步声。林瑶推门而入，她似乎刚下班，换下了警服，穿着一件修身的黑色高领毛衣和蓝色牛仔裤，将她的挺拔身姿和笔直长腿勾勒得淋漓尽致，齐耳短发显得干净利落。
“清玄，七中那边……”她话说到一半，看到店内的陈静薇和柜台上的糕点盒，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语气自然地接上，“……王副校长打电话来说，已经安排人按照你的吩咐去处理了，再次表示感谢。”
她走到张清玄另一边，对陈静薇点了点头：“陈小姐。”
陈静薇回以优雅得体的微笑：“林警官，辛苦了。”
两位风格迥异却同样出色的美女，一左一右站在柜台旁，一个温婉高雅，一个干练飒爽。虽然表面上客气礼貌，但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磁场在轻轻碰撞。
胖子端着猪肚，感觉后颈有点发凉，偷偷对刚从里间出来的陈子轩使了个眼色，用口型无声地说：‘修罗场！’
陈子轩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地低下头，假装研究货架上一对金童玉女的做工。
张清玄仿佛毫无所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这微妙的气氛。他对林瑶道：“嗯，知道了。”然后又对陈静薇点了点头，“多谢你的糕点。”
林瑶因为还有事要回局里处理，先行离开。临走前，她目光在张清玄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道：“有事电话。”
陈静薇也没有久留，优雅告辞，临走前又柔声对张清玄道：“张先生，注意休息。”
店里重新剩下自己人。
胖子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我的妈呀，每次她俩一起出现，我都感觉空气里噼里啪啦带电……”
陈子轩深有同感地点头。
张清玄没理会他们的感慨，拿起一块陈静薇带来的桂花糕，放入口中。糕点软糯清甜，带着浓郁的桂花香气，入口即化，味道确实不错。
“尚可。”他评价道，然后对胖子说，“汤炖久一点。”
“好嘞老板！”胖子应了一声，钻进厨房继续忙活。
夜幕彻底降临，扎纸店里飘起了浓郁诱人的香气。胖子精心炖制的猪肚鸡终于出锅，汤色奶白，猪肚爽脆，鸡肉嫩滑，加入了白胡椒和枸杞，喝下去一股暖流从胃里扩散到四肢百骸，驱散了秋日的凉意和一天奔波的疲惫。
张清玄慢条斯理地喝着汤，吃着猪肚和鸡肉，对胖子的手艺再次给予了肯定。胖子和陈子轩也吃得酣畅淋漓。
饭后，胖子收拾碗筷，陈子轩主动帮忙。张清玄则坐在柜台后，再次拿出那块域核碎片，在指尖摩挲。冰凉的触感和其中蕴含的混乱能量，与刚才温暖的汤羹形成了鲜明对比。
城市的夜晚依旧喧嚣，透过窗棂传来模糊的车流人声。但在这小小的扎纸店内，却自成一方宁静的天地。
然而，这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当胖子泡好一壶新茶，给张清玄斟上一杯时，店门外悬挂的风铃，又一次发出了声响。这次并非清脆，而是带着一种沉闷的、仿佛被什么东西阻碍的撞击声。
张清玄端茶的动作微微一顿，墨镜后的目光瞬间锐利如鹰，投向店门方向。
这一次，他感受到的不是游魂的阴气，也不是精怪的妖气，而是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古老铭文波动的能量残留，附着在了风铃上。
不是鬼物，更像是……某种法器或者封印物的气息？而且，这气息给他一种隐隐的熟悉感，似乎与茅山的手段有些渊源，却又更加阴冷晦涩。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店门口，仔细感知着那残留的波动。
看来，之前的“路过”并非偶然。似乎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开始注意到这家看似普通的扎纸店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这一次，带来的可能不仅仅是山雨。
（第二百一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