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罗盘异动与不速之客
王强被押走，护士残魂得以平息，扎纸店却并未立刻恢复往日的闲散。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合着店里固有的香烛和纸张味道，形成一种奇特的、令人心神不宁的气息。胖子拿着熏香在店里来回走了几遍，嘴里念念叨叨，试图用更浓郁的檀香味盖过那丝不祥。
“老板，你说这算什么事儿啊？”胖子收拾完熏香，瘫在椅子上，揉着胸口，脸上带着后怕和愤慨，“那护士多冤呐！保护孩子死的，结果差点变成厉鬼，魂飞魄散！那个王强，真是死有余辜！被什么秽气影响就能砍人了？我看还是他自己心里本来就有恶念！”
张清玄坐在柜台后，指尖夹着那张已经失去血光、变得普通的蕴魂符残片，闻言淡淡道：“外邪入体，如同火种落入干柴。心无恶念，秽气难侵；心有戾气，则一点即燃。王强丧妻之痛是真，迁怒他人亦是真，那秽气不过是放大了他本就存在的偏执与疯狂，撕破了最后一丝理智的伪装。”
他声音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却让胖子和陈子轩都陷入了沉思。红尘浊世，人心鬼蜮，有时确实比单纯的妖邪更难测。
“老板，你说那秽气是人为的？”胖子捕捉到关键，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难道又是……玄冥那老小子搞的鬼？”
“手法类似，但更隐晦，像是随手布下的闲棋，旨在制造混乱，试探反应。”张清玄将符纸残片碾碎，任由其化作飞灰，“城西地下、风铃试探、医院秽气……看似无关，却都指向有人在暗中编织一张网。”
他推了推墨镜，目光扫过店里。晨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棂，在落满细小划痕的木质柜台上投下斑驳光影。货架上，那些纸人金童沉默伫立，脸上带着程式化的微笑。后院与前店之间垂着的旧布帘微微晃动，后面是胖子用货架和屏风隔出来的小“窝”，再往里才是陈子轩打地铺的地方和他自己那间单独的小屋。这方寸之地，是他下山后的安身之所，如今却仿佛成了风暴眼中暂时的宁静。
“兵来将挡。”张清玄最终只吐出四个字，随即转移了话题，“胖子，中午想吃鱼头豆腐汤，豆腐要嫩，鱼头要鲜。”
胖子正沉浸在“阴谋论”的紧张中，闻言一愣，随即眼睛一亮，那点忧惧瞬间被对美食的期待取代：“好嘞老板！保证完成任务！我知道东街老李那儿今天刚进了胖头鱼，脑袋倍儿大！豆腐就去刘婶家买，她家的卤水豆腐最香！”
看着胖子屁颠屁颠拿着钱出门采购的背影，张清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这胖子，怕死、贪财、好吃懒做，却是这扎纸店里不可或缺的烟火气。
陈子轩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笑了笑，自觉地去院子里继续练习步法和画符。经过几次实战，他的动作越发沉稳，画出的“净心符”隐隐有了安定心神的效果，虽然距离张清玄那种举重若轻的境界还差得远。
快到中午时，店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道袍、头发胡子乱糟糟、浑身散发着落魄气息的老道士。他拄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棍，一步三晃地走进店里，一双浑浊的眼睛四下扫视，最后落在柜台后的张清玄身上。
“咳咳……这位道友，贫道云游至此，盘缠用尽，可否……”老道士有气无力地开口，话未说完，目光却被柜台角落里放着的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石头吸引——正是那块蕴含奇异能量的陨石。
他浑浊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精光，虽然很快掩饰过去，但如何能瞒过张清玄的灵觉。
张清玄推了推墨镜，语气淡漠：“本店小本经营，概不赊账。若要化缘，出门右转，胡同口有家包子铺。”
老道士干咳两声，讪笑道：“道友说笑了，贫道并非乞讨。只是观道友这店里……似乎有些不太平啊？可有需要贫道效劳之处？价钱好商量。”他说着，眼神又不由自主地瞟向那块黑色陨石。
张清玄心中冷笑，这老道身上气息混杂，看似落魄，根基却透着一股子阴邪，绝非正道人士。他故意将那块得自西郊下水道、可能与玄冥有关的陨石放在显眼处，本就是存了钓鱼的心思。
“不劳费心。”张清玄直接送客。
老道士碰了一鼻子灰，脸上有些挂不住，哼哼唧唧地走了，临走前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块石头。
“老板，这老道有问题？”胖子提着买好的鱼头和豆腐回来，正好撞见老道士离开，好奇地问道。
“嗯，冲着那石头来的。”张清玄淡淡道，“看来，有人坐不住了。”
胖子咂咂嘴：“啧啧，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老板，咱这店快成唐僧肉了，谁都想来咬一口。”
“做好你的事。”张清玄瞥了他一眼，“汤炖淡了，扣钱。”
胖子脖子一缩，不敢再贫，赶紧钻进后院厨房忙活去了。心里却忍不住吐槽：‘老板这嘴是越来越刁了，还没做呢就知道会淡？肯定是吓唬我！不行，得多放点盐……呃，还是按平常量吧，万一真扣钱就亏大了……’
中午的鱼头豆腐汤果然鲜美异常，奶白色的汤底，滑嫩的豆腐，鱼头肉质肥美，胖子还特意撒了点胡椒粉和香菜提味。张清玄慢条斯理地喝着，眉眼间那丝惯常的疏离淡去些许，显然颇为受用。
“尚可。”他评价道。
胖子顿时眉开眼笑，感觉人生价值得到了实现。
饭后，张清玄让陈子轩取出罗盘，在店里仔细探查。罗盘指针起初还算稳定，但当扫过店门口、尤其是那串风铃下方时，指针开始微微颤动，指向了一个模糊的方位。
“果然还有残留。”张清玄看着指针，“昨晚那试探的神念虽然消散，但留下了一丝极淡的‘路标’，像是为了方便下次定位。”
他沉吟片刻，对胖子和陈子轩道：“收拾一下，晚上我们出去一趟。”
“去哪儿？”两人异口同声。
“顺着这‘路标’，去看看是谁在惦记我们。”张清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冷意。
他向来不喜欢被动接招。既然有人把爪子伸了过来，他不介意顺着线索，把这爪子剁了。
就在三人准备之际，店门再次被推开。林瑶和陈静薇几乎是前后脚走了进来。
林瑶似乎刚从外面回来，额角带着细汗，警服将她挺拔的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饱满的胸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齐耳短发更添飒爽。她看到张清玄，直接开口道：“清玄，王强的精神鉴定结果出来了，确实存在严重的精神障碍，疑似受到强烈外界暗示或污染。另外，技术部门对城西那个信号频段有了新发现，似乎……与某种古老的祭祀仪式有关联。”
陈静薇则是一身浅杏色的羊绒连衣裙，贴身的剪裁完美展现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尤其是那纤细的腰肢和挺翘的臀线，行走间自带一股优雅风韵。她将手中一个精致的食盒放在柜台上，声音温婉：“张先生，听说你们上午又忙了一桩事，辛苦了。带了点燕窝粥，给大家润润肺。”
两位风格迥异却同样出色的美女站在店内，无形的气场顿时让空间显得有些逼仄。
林瑶看到柜台上的食盒，几不可察地挺直了背脊，让自己警服下的曲线更加分明，语气平静地继续汇报工作：“关于那个祭祀仪式，我们怀疑可能与……茅山某些失传的禁术有关。”
陈静薇闻言，笑容不变，从容接话：“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林警官和张先生谈正事了。”她转向张清玄，声音愈发柔和，“张先生，晚上有空吗？家父得了一饼好茶，想请您品鉴。”
林瑶立刻接口：“清玄，晚上可能需要你协助分析一下祭祀仪式的细节，这关系到后续的布控。”
张清玄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修罗场”，墨镜后的目光在两位女士身上快速掠过——林瑶的干练英气，陈静薇的温婉优雅，皆是人间绝色，值得欣赏。但他此刻心思更多在晚上的行动上。
“晚上我有事。”他直接拒绝了两边的邀请，然后对林瑶道，“祭祀仪式的事，资料发我，有空我会看。”
又对陈静薇点了点头：“代我谢过陈老先生，茶改日再品。”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林瑶和陈静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和……不甘，但也没再多说什么，先后告辞离开。
店里重新剩下自己人。
胖子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对着陈子轩小声道：“我的妈呀，每次她俩一起出现，我都感觉像在渡劫……老板是真汉子！”
陈子轩深有同感地点头。
张清玄没理会他们的感慨，看了看窗外渐暗的天色。
“准备出发。”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或许正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