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的拳头砸在斩首大刀的侧刃上，震得再不斩手臂发麻，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整条右臂像是被高压电贯穿，骨头裂了不止一处。他没松手，反而借着反冲力往前顶，膝盖顶向再不斩腹部，却被一记肘击砸中颧骨，整个人斜飞出去，砸在半塌的桥栏上，碎石簌簌滚落桥下。
就在这瞬间，怀表的表壳内光斑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从内部撞了一下。池水泛起涟漪，一道人影从灵泉空间的入口踉跄走出。
白的脚踩在湿泥上，冷得发僵。他刚站稳，视线就被战场中央那道摇摇欲坠的身影盯住——星玄正撑着断柱站起来，左腿明显脱力，右臂垂着，皮肉翻卷，血顺着指尖滴进裂缝。再不斩提刀逼近，刀锋带起的风割裂空气，直指咽喉。
白的呼吸一滞。
他记得这场景。不是今天，是过去。雪夜里，再不斩站在前方，他躲在冰镜后，听着刀砍进人体的声音，数着血滴落地的节奏。那时他以为，只要站在镜后，就能永远安全。
可现在，镜后没人了。
星玄又一次扑上去，用肩膀硬扛刀背，查克拉几乎耗尽，动作迟缓得像在泥里挣扎。再不斩冷笑，刀势一转，横劈向他脖颈。
白的手指猛地攥紧。
他闭眼，耳边响起星玄在灵泉池边说的话：“你不是谁的影子，你是白。”
不是影子。
不是工具。
不是附属。
他猛地睁眼，双手缓缓抬起，结印。动作很慢，像是第一次学，但每一式都稳得不像话。寒气从掌心溢出，地面霜纹蔓延，冰晶凝结成一面半透明的镜面，竖在他身前。
镜中映出的，不是再不斩的背影。
是他自己。
再不斩察觉异样，猛地回头，看见那面冰镜，瞳孔骤缩：“你干什么？回来！你没资格插手！”
白没理他。他盯着镜中的自己，那张脸苍白得像雪，眼神却不再是空的。他抬手，一掌拍向镜面。
咔。
镜面没碎，只裂开一道细缝。透过缝隙，他看见星玄被刀风扫中，单膝跪地，嘴角溢血。
白的手垂下，又抬起。这次，他不再结印，而是将查克拉凝聚在指尖，轻轻点向地面。
嗤——
一道冰棱从泥中暴起，笔直刺向半空，拦在再不斩与星玄之间。刀锋砍在冰上，溅起一串碎屑。
再不斩怒吼：“你敢拦我？！”
白没动。他站在原地，赤脚踩在霜地上，声音很轻，却像冰锥落地：“我不是背叛……我是第一次，为自己出这一招。”
再不斩眼神暴怒，舍弃星玄，转身直扑白，刀光如瀑，裹着杀意劈下。
白没躲。
他抬手，寒气顺着指尖蔓延，地面霜纹迅速扩展，又一道冰墙拔地而起，挡在身前。刀砍在冰上，震得他手臂发麻，但他没退。
他望着再不斩逼近的脸，忽然想起小时候，再不斩教他结印时说：“冰遁，是死人的忍术。”
那时他信了。
现在他不信了。
他转身，掌心按向身后那面残存的冰镜虚影，低声：“碎吧。”
轰——
冰镜炸开，碎片如雪纷飞，在阳光下化作水汽，升腾消散。
再不斩的动作顿住。
白没看他，而是转身走向星玄。他蹲下，伸手探了探对方的脉搏，发现还在跳，才松了口气。他想把人扶起来，却发现对方重得像块铁。
“喂。”他低声说，“你还活着吧？”
星玄眼皮动了动，咳出一口血沫，勉强睁开眼，看见是白，咧了下嘴：“哟，这不是我家折纸鹤小能手嘛……终于肯露脸了？”
白没接话，只是扯下自己外袍的布条，胡乱给他右臂绑上。动作笨拙，但很稳。
“你……”星玄想抬手，结果整条胳膊像断了线的木偶，软趴趴垂下，“你刚才那招……挺帅啊。”
白低头，看见自己指尖还残留着寒气，微微发抖。他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糖纸——那是星玄之前存放物品时掉在空间里的，他捡起来，无意识地折了起来。
三下两下，一只歪歪扭扭的纸鹤成型。
他把它放在星玄旁边的石块上，轻得像放了个秘密。
星玄盯着纸鹤看了两秒，忽然笑出声：“行啊，这手艺比我强，以后咱俩开个折纸店，专接急单，名字就叫‘冰火两重天’。”
白皱眉：“你失血过多，开始说胡话了。”
“我没胡话。”星玄努力撑起身子，靠在断柱上，喘着气，“你刚才那一招，不只是挡刀。你是把镜子砸了。”
白一怔。
“那镜子，不是你的盾。”星玄盯着他，眼神清醒得不像个伤号，“是你给自己画的牢。”
白低头，看着地上残留的霜纹，没说话。
远处，再不斩站在原地，握刀的手青筋暴起，眼神死死盯着白，像是在看一个背叛者，又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走吧。”白忽然开口，声音不大，但很稳，“我不拦你。”
再不斩没动。
“如果你还要杀他，”白缓缓站直，“那就先杀了我。”
再不斩瞳孔一缩。
星玄在旁边听得直乐：“哎哟，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我上个月在宝可梦世界救小刚的时候，他也这么说的——‘要抓化石翼龙，先踩过我的尸体’。结果呢？现在人家矿场都开到第七个位面了。”
白没理他，只是站在原地，双手垂在身侧，查克拉缓缓凝聚。
再不斩盯着他看了足足十秒，忽然冷笑一声：“好啊，很好。你终于学会自己站了。”
他转身，提刀走向桥的另一端，背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雾中。
星玄长出一口气，脑袋一歪，差点栽倒。白赶紧扶住他，发现对方体温高得吓人。
“你发烧了。”白皱眉。
“没事。”星玄摆摆手，“就是刚才那招‘打工人的怒吼’耗得有点猛，系统提示说战力提升百分之三十七，恢复速率加快两倍，但没说副作用是高烧加贫血。”
白扶着他，想把他往灵泉空间带，却发现怀表表面有道裂痕，渗着微光。
“空间……还能用吗？”
“能。”星玄眯着眼，“就是得省着点，上次用保鲜功能，差点把系统冻死机。”
白点点头，正要开口，忽然察觉指尖一凉。一片冰屑从空中飘落，正好落在怀表表面，与那滴未干的金血交融，瞬间凝成一颗微小晶体，顺着裂缝滑进表壳深处。
他愣了一下。
星玄却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只是靠在他肩上，嘟囔：“我说，你这冰遁以后能不能别对着我放？上次在空间里差点把我冻成冰棍，我还在想我是不是穿越错了，进了《冰雪奇缘》。”
白抿了抿嘴，没说话，只是扶着他，一步步走向空间入口。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的瞬间，星玄忽然停下，抬头看向白。
“你刚才说‘为自己出这一招’……”他顿了顿，“那你以后，还想出多少招？”
白一怔。
他低头看着自己结冰的手指，又看了看地上那道霜痕，沉默了几秒，才轻声说：“至少……够保护想保护的人。”
星玄笑了，笑得像个得逞的狐狸。
他抬起还能动的左手，轻轻拍了拍白的肩膀，声音沙哑却带着点调侃：“行，那咱俩说好了——你负责放冰，我负责挨打，咱俩凑一对‘冰火搭档’，回头接任务还能打个组合技折扣。”
白皱眉：“你又在胡说。”
“我没胡说。”星玄咧嘴，露出一口带血的牙，“我这人最讨厌加班，但为了KpI，偶尔也得爆肝。现在你肯动手了，我就能省点电，多活几轮。”
白扶着他，没再反驳。
他们一步步走进灵泉空间的入口，光晕一闪，人影消失。
桥边恢复寂静，只有风卷着碎冰屑打转。
那枚被白留下的纸鹤，静静躺在石块上，翅膀微微翘起，像随时要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