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汐的手还抓着星玄的胳膊，指尖有点发凉。她没说话，只是盯着远处那股越来越浓的铁锈味来源。
星玄靠着塔边坐了一会儿，呼吸慢慢稳了下来。他的作战服还在冒烟，左臂的修复涂层一明一暗地闪着光。怀表躺在掌心，表面裂了道细缝，金光断断续续。
“你还撑得住吗？”他问。
“我没事。”灵汐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树布偶，耳朵上的口子又裂宽了些，“倒是你，刚才那一招太狠了。”
“没办法的事。”星玄把怀表翻了个面，手指在边缘划了一圈，“他们打他们的，我们管我们的。既然来了，就干到底。”
话刚说完，耳边传来一阵微弱的信号声。是汽车人的求救频段，断断续续，像是快没电了。
灵汐抬头：“下面有三个伤员，核心循环快要停了。”
星玄点点头，抬起手按在怀表上。一声轻响后，一道半透明的光门在他面前打开。里面是一片开阔的空间，中央有个池子，水面泛着银光，几块淡银色的立方体漂浮在上面，随着水波轻轻晃动。
“这就是你说的能量块？”灵汐凑近看。
“嗯。”星玄伸手取出三块，每一块都像冰雕一样透亮，“用灵泉水凝出来的，加了点火种源碎片当催化剂。能激活机械生命的核心系统，但不能当武器用。”
“你定规矩？”
“当然。”他站起身，走到塔边往下望。三个汽车人士兵正瘫在废墟里，机体破损严重，能量指示灯几乎熄灭。“我们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改结局的。要是让他们拿这东西造炮，那就全乱套了。”
灵汐哼了一声：“有人类的地方就有贪心。”
“所以得先立规矩。”星玄跳下平台，落地时膝盖一软，扶了下墙才站稳。他一步步走向那几个伤员，脚步不快，但很稳。
其中一个士兵勉强抬起头：“外来者……你有Energon？”
“不是Energon。”星玄把一块能量块递过去，“这是别的东西。插进你们的供能接口就行。”
士兵扫描了一下，电子音立刻变了调：“纯度98.7%？！这不可能！赛博坦最高等级的能源也就82%！”
“别管多少。”星玄打断他，“用了可以活命，但记住——只能修机器，不能装武器。谁要是拿它改装炮台，下次我就直接关闸。”
另一个士兵挣扎着坐起来：“你是想当中立调解员？”
“我不想当中间人。”星玄看了他一眼，“我想让你们自己想明白。你们现在打得头破血流，其实根子不在理念，而在记忆。等你们缓过来，自然会发现不对劲。”
第三个士兵接过能量块，插进胸口接口。蓝光瞬间从裂缝里透出来，机体发出低沉的启动声。
“谢谢。”他说完就要敬礼。
“不用谢。”星玄转身往回走，“留着力气想想过去的事就行。”
他回到高塔时，腿已经不太听使唤了。靠在墙边喘了几口气，才抬手合上灵泉空间的入口。
灵汐抱着小树坐在地上，脚边散落着几粒星辰碎屑。“星星，霸天虎那边有动静了。”
“哦？”
“他们在监测这里的能量波动。”她眯起眼，“已经有两组侦察单位在绕圈，还没靠近，但在记录数据。”
星玄笑了笑：“怕什么。我又没给他们发炸弹。”
“但他们会觉得你不中立。”灵汐歪头看他，“给了汽车人能量，却不给霸天虎。这本身就是立场。”
“我不是不给。”星玄重新打开怀表，“我是等他们主动来要。如果连开口都不敢，那就说明他们根本不想停战。”
灵汐眨了眨眼：“你挺会钓鱼啊。”
“这不是钓鱼。”他靠在墙上，闭了会儿眼，“这是测试。看看谁还想找回原来的日子。”
没过多久，远处尘土扬起。一台霸天虎士兵独自驶来，停在百米外，炮口收起，通讯频道打开。
“外来者。”机械音有些迟疑，“我们检测到高纯度能源释放。你能……提供同样的支援吗？”
星玄睁开眼：“条件一样。只能用于修复和移动，不能接入任何攻击系统。违者，永久断供。”
对方沉默了几秒：“成交。”
星玄取出一块能量块，扔了过去。霸天虎接住后立即扫描，确认无误后行了个军礼，迅速撤离。
灵汐看着他：“你还真给？”
“当然给。”星玄活动了下肩膀，“两边都给，才叫中立。我只是要让他们知道——和平是有代价的，第一个代价就是放下枪。”
灵汐低头摆弄小树布偶，忽然说：“可他们要是联合起来对付你呢？你这点能量，撑不了多久。”
“我不需要撑很久。”星玄看向远方，“只要撑到他们意识到，彼此比敌人更像自己人。”
风刮了起来，带着金属粉末的味道。远处的地平线上，汽车人和霸天虎的部队都在缓慢移动，一部分开始回收残骸，另一部分则在建立临时维修点。
所有使用过能量块的单位，都标记出了“非战斗状态”的信号频段。
星玄站在塔顶，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扬起。
“看来还挺有效。”
灵汐忽然拉了下他的袖子：“等等，又有新信号。”
“哪来的？”
“天上。”她抬头，瞳孔闪过一丝琉璃色，“有个东西在绕轨道飞行，每隔七分钟发一次脉冲。频率……和倒计时一样。”
星玄皱眉：“不是汽车人也不是霸天虎？”
“不像。”灵汐摇头，“更像是……自动程序。而且它锁定的是灵泉空间的能量输出记录。”
“被人盯上了？”星玄冷笑，“有意思。”
他再次打开怀表，这次没有取能量块，而是将一滴灵泉水滴在表盘中央。银光扩散，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笼罩整个高塔区域。
“加密信号流。”他说，“以后所有能量分配，全部走隐形通道。谁想偷数据，就得先破解我的权限。”
灵汐笑了：“你现在像个黑市能源贩子。”
“那也比当战争贩子强。”星玄收起怀表，坐下来休息，“反正我这库房也不收费，只限购。”
灵汐靠在他旁边，小声哼起歌来。碎屑在她脚边微微发亮，像是回应某种节奏。
星玄闭着眼，听着那不成调的旋律，脑子里却在算账：目前空间里还有十二块能量储备，每块可持续供能六小时；赛亚人血脉恢复进度37%，暂时无法进入战斗形态；系统依旧静默，任务进度停留在15%。
但他不急。
他知道，只要有人开始怀疑这场战争的意义，局面就在变。
两个小时后，又一批汽车人士兵前来领取能源。这次带队的是个体型较小的侦查型机器人，手臂上贴着红白条纹标识。
星玄认出来了，是之前在战场上见过的型号。
“我们指挥官让我来问一句。”对方递出空容器，“这种能源……还能持续供应多久？”
星玄接过容器，重新填入一块能量块：“只要你还愿意修机器而不是造炮，就能一直有。”
机器人沉默了一会儿：“他说……谢谢你让他想起了建造城市的日子。”
星玄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告诉他，我也记得。”
机器人离开后，灵汐轻声问：“你说的‘记得’，是真的吗？”
星玄望着天空：“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有些事不该被忘记。”
风更大了，吹动他的银发。怀表安静地躺在掌心，表面的裂痕似乎不再扩大。
灵汐突然坐直身体：“星星！轨道上的那个东西——它转向了！”
星玄猛地睁眼。
一道阴影正从高空掠过，速度快得不像自然轨迹。它的信号频率突然增强，直指高塔位置。
紧接着，怀表震动了一下。
不是警告，是提示。
一条从未出现过的系统文字浮现在眼前：
【检测到外部同步信号源，疑似关联火种起源代码。是否建立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