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风上前,弯腰拾起那根羽毛。
入手温润,竟不似寻常羽毛的轻飘,带着一丝沉甸甸的质感。羽毛通体呈现深邃的青色,羽片边缘隐隐有淡金色的天然纹路流转,握在手中,竟能感觉到细微的气流在羽毛周围自发地旋转、流动!
一丝精纯而内敛的风灵气息,蕴藏其中。
“这鹰…绝非普通妖兽!”王风摩挲着手中温润奇异、流转微光的青羽,心中波澜起伏,
“山脉深处…果然藏着更多不凡的生灵和机缘么?”这根羽毛,既是谢礼,更像一个无言的邀请,一个指向群山更深处的神秘路标。
夕阳熔金,将连绵的群山镀上一层温暖而壮丽的轮廓。山坳居所前,王风坐在他惯常盘坐的那块大青石上。
他手中端着一个粗陶杯,里面盛着自酿的、琥珀色的灵谷酒。酒液浑浊,却散发着令人心安的醇香与微弱的灵机。他浅浅抿了一口,粗糙的口感下,是温润入喉的暖流和滋养身心的舒畅。
左肩头,金翎安静地停驻,小脑袋依偎在王风的脖颈处,偶尔发出满足的咕咕声。它似乎也很享受这黄昏的宁静。
远处山道拐角,赵癞子的身影探头探脑了一下,又迅速缩了回去,不敢上前打扰——他的“情报”已汇报完毕。
王风的目光扫过身边几样新得之物:陈掌柜赠予的、包裹在油纸里的陈年普洱;那本记载着山野智慧的《百草杂记》;
以及此刻正被他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的、流转着青玉光泽与风息之意的神秘鹰羽。
空间内,第二茬灵谷在息壤与灵泉的滋养下愈发饱满,新垦区的秧苗在灵雾的呵护下努力生长,试验田里的萝卜缨子翠绿喜人。灵谷酒在角落的陶罐中继续沉淀着时光的滋味。
一切井然有序,生机勃勃。
他再次举杯,饮下一口微醺的满足。目光越过层峦叠嶂,投向青鹰消失的、莽莽苍苍的群山深处。那里云雾缭绕,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未知与可能。
山风徐来,带着草木的清新和泥土的芬芳。金翎在肩头蹭了蹭,发出梦呓般的轻鸣。
山坳中,薄雾缭绕,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在刚开垦不久的几畦新地上。
王风闭目凝神,呼吸悠长而平稳。炼气一层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引导着空间内引出的灵泉水,化作一片氤氲雾气,均匀地滋润着土壤。
每一丝水汽的渗透都清晰映照在他脑海中,这种对细微之处的极致掌控,让他对《长春功》的感悟又深了一丝。
“啾——!!!”一声前所未有的尖锐、急促、甚至带着几分惊恐的鸣叫,撕裂了山林的宁静!
王风骤然睁开双眼。只见一道金色流光从远处的山巅激射而下,带着破风之声,如同金色的流星,精准地砸落在他肩头。
是小金!金翎!
它小小的身体紧绷,金灿灿的羽毛几乎根根炸起,一双灵动的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王风从未见过的焦躁与恐惧。
它的小爪子死死抓住王风的衣服,身体不安地扭动着,一边急促鸣叫,一边拼命用喙和爪子指向山下山村的方向,那姿态,仿佛山坳外的世界正有天大的恐怖在酝酿、逼近!
“小金,慢点说,发生了什么?”王风心头一凛,压下瞬间腾起的惊讶,集中全部精神,努力感知小金传递过来的混乱意念。
一股冰冷、凶残、狂暴的集体意识碎片涌入脑海——灰影!密密麻麻的灰影! 在远处的深谷(山鹰涧)中躁动不安地聚集!
那是一只只眼冒凶光的野狼!数量惊人,远超寻常狩猎小队所能遭遇的规模,它们像一股压抑的黑色洪流,正蠢蠢欲动,目标赫然指向山下那个炊烟袅袅的山村!
“狼群集结?!规模这么大?目标是村子!”王风的脸色瞬间凝重如铁。
尽管他一直秉持低调行事的“苟道”原则,但这大青山下的小山村,是他初临此界的落脚点,是信息来源,更是他目前最重要的潜在屏障!
陈掌柜的和煦,村民们朴实的善意,一一掠过心头。
不能坐视不理!这个念头如同本能般浮现,没有丝毫犹豫。山村若毁,他的山坳也无法独善其身,更何况是数百条朝夕相处的人命!
“走!”王风豁然起身,身影如一道轻烟,急速向山林边缘掠去。炼气一层的修为赋予他远超凡人的速度与敏捷,几个起落,便找到了正在一棵歪脖子树下“巡视领地”、和一条叫二狗的小土狗作伴的赵癞子。
赵癞子正拿枯枝逗弄着二狗,突然眼前一花,王风已出现在他面前。
“赵癞子!”王风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立刻回村!告诉村长和陈掌柜,大批狼群在山鹰涧那边集结完毕,正朝村子来!数量非常多,前所未见!让所有人紧闭门户,所有青壮拿起家伙,猎户队立刻组织防御!快,刻不容缓!”
赵癞子被王风骤然爆发的凌厉气势吓了一个哆嗦,再听到“狼群集结”、“前所未见”等字眼,顿时面如土色。他对王风的话早已深信不疑,此刻更是感受到了灭顶之灾的气息。
“是…是!王哥!我…我这就去!”
赵癞子猛地一个激灵,一把扯过二狗,连滚带爬,使出吃奶的力气,亡命般向山下村子狂奔而去。此时的他,就是一个最关键的传声筒!
王风留在原地,深邃的目光望向远处的山鹰涧方向,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一股压抑的腥风,正在山间酝酿。
……
王风的预警如同惊雷,在平静的山村炸响!
恐慌像瘟疫般蔓延开来。老村长面色煞白,颤巍巍地敲响了村口那面破旧的铜锣。家家户户慌忙关门闭户,孩子的哭闹声、女人的惊呼声、男人沉重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沉浸在恐惧中。
“怕什么?!不就是几头饿疯了的野狼吗!王小哥那只小鸟儿懂啥狼群不狼群的?兴许就是几只窜错了路的!”
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正是村里有名的愣头青,老猎头张伯的儿子——张勇。他孔武有力,是猎户队的新锐。
“对!勇哥说的在理!往年冬天也有饿狼下山,咱们杀的还少吗?这送上门的皮子,不拿白不拿!”几个同样血气方刚的年轻猎户被张勇一激,纷纷附和。
老村长和陈掌柜的苦苦相劝:“王兄弟不会危言耸听!那金鸟有灵性!大家守好村子是正经!”
但张勇等人哪里肯听?狼群袭击?那在他们看来,就是移动的钱袋子!被赵癞子带来王风的话一激,更是觉得丢了面子。
“老头子们就是胆小!咱们几个好手,在山口设个伏,宰几头落单的,正好给大家压压惊,也叫姓王的看看咱们的本事!”
张勇热血上头,带着三个同伴,不顾劝阻,拿起猎叉弓箭就冲向了村子通往外界的必经山道旁。
夕阳的余晖还未散尽,他们果然埋伏到两头似乎在探路的、落单的灰毛野狼。
弓弦响处,箭矢呼啸!
两头野狼应声倒地,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哈哈!成了!我就说嘛!”张勇得意大笑,和同伴们扛着狼尸,如同凯旋的英雄般返回村子,引得一些不明就里的村民暂时忘却恐慌,投来羡慕和敬畏的目光。
陈掌柜的和张伯看着那两具流血的狼尸,脸色却更加灰败,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