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传送的眩晕感与撕扯感逐渐消退。
李长寿三人踉跄落地,警惕地环顾四周。
他们身处之地,并非预想中的绝杀陷阱,也非另一片险恶星域,而是一座……极其古老、极其残破的巨型宫殿内部。
宫殿早已倾颓大半,穹顶破碎,露出外界并非星空,而是一片混沌未明、流转着地水火风虚影的奇异空间。巨大的石柱断裂倒塌,雕刻着模糊不清的远古神魔与星辰图案。地面上积满了厚厚的尘埃,空气中弥漫着万古不变的寂寥与一种难以言喻的、高位格的道韵威压。
这威压并非针对他们,更像是此地残留的、源自宫殿主人无意识散发的气息,历经无穷岁月仍未彻底消散。
“这里是……”流云美眸中满是惊疑,她能感觉到,此地残留的风之法则,古老而纯粹,远超她的理解。
炎星亦是屏息,他体内的星辰真火在此地变得异常温顺,甚至带着一丝敬畏。“好可怕的地方,这些残破的雕刻,似乎记录着开天辟地之初的景象……”
李长寿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被宫殿最深处、那唯一保存尚算完整的区域吸引。那里有一座高台,高台上,并非宝座,而是一个简单的蒲团。蒲团上空空如也,但在蒲团前方的虚空之中,却悬浮着一点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混沌色的光粒。
而此刻,他怀中被重重封印的东皇钟碎片,竟自行震颤起来,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与渴望!层层星辰禁制几乎要压制不住!
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他丹田内的星辰源液,也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共鸣起来,散发出欢欣、孺慕,又带着无尽悲怆的意念!
那混沌色的光粒,似乎也被引动,微微闪烁了一下。
李长寿福至心灵,瞬间明悟!
此地,绝非寻常上古遗迹!这残留的道韵,这蒲团,这光粒……此地很可能是某位陨落的、与星辰大道、乃至与混沌钟有莫大关联的远古大能的悟道之所!甚至可能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强压着内心的惊涛骇浪,对炎星和流云沉声道:“此地乃绝世机缘之地,亦可能是绝世险地!你二人速速于外围寻地调息感悟,能得多少,全看自身造化。我需要闭关,尝试炼化碎片,期间绝不可打扰!”
炎星和流云见李长寿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心知事关重大,立刻点头,各自寻了一处相对完整的偏殿角落,布下简易禁制,开始尝试感悟此地残留的古老道韵。
李长寿则一步步走向那座高台,步伐沉重。越是靠近,东皇钟碎片的震颤就越发剧烈,星辰源液的共鸣也越发强烈。
他走上高台,来到那蒲团之前,并未贸然坐下,而是先对着蒲团与那混沌光粒,躬身行了一个庄重无比的道揖。
“后世末学李长寿,得北斗星君传承,偶入前辈道场,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言罢,他才小心翼翼地盘膝坐于蒲团之上。
就在他坐下的瞬间——
嗡!
整个残破宫殿似乎轻轻一震!那点混沌光粒骤然明亮了数分,一道模糊不清、却蕴含着无尽玄奥道则的意念,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流入李长寿的识海。
并非具体的功法传承,而是一种“道”的呈现,是关于“镇压”、“统御”、“时空”、“星辰”的本源感悟碎片!
与此同时,他怀中的东皇钟碎片再也压制不住,自行冲破封印,悬浮于他身前,表面的锈迹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其下暗青如玉、铭刻着亿万玄奥符文的本质!苍凉、古老、镇压诸天的钟鸣道韵如同实质的波纹扩散开来,与这残殿的道韵,与他体内的星辰源液,完美地交融在一起!
李长寿福至心灵,立刻全力运转星辰道法,引导星辰源液的力量,同时敞开神识,接纳那混沌光粒传递来的道则碎片,并以自身为桥梁,让三者(源液、碎片、道则)开始缓慢而艰难地交融、共鸣!
轰!
他的意识仿佛被投入了一个混沌的熔炉。他“看”到了鸿蒙初判,星辰诞生;看到了巨钟镇世,定地水火风;看到了星君执掌北斗,调理周天;也看到了大战爆发,星辰陨落,钟体崩碎……
无数关于星辰、时空、镇压、混沌的奥秘,如同破碎的画卷,在他意识中飞速闪过、碰撞、重组。
他的道行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提升!对星辰大道的理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深化、拓宽!体内那滴星辰源液在共鸣中变得更加精纯、凝练,甚至体积都隐隐增大了一丝!而身前的东皇钟碎片,则在吸收星辰源液之力与那道则感悟后,光芒越发内敛,气息却愈发厚重苍茫,表面甚至开始自行衍生出一些细微的、全新的道纹!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缘!身处这位远古大能的悟道之地,借其残留道韵与混沌光粒为引,以星辰源液为薪柴,淬炼、初步炼化东皇钟碎片,并反哺自身道基!
时间在这片与世隔绝的残殿中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百年。
李长寿周身笼罩在混沌色的星辉与苍茫的钟影之中,气息变得愈发深邃难测。他猛然睁开双眼,眸中竟有星斗旋转、时空生灭的异象一闪而逝!
他缓缓抬手,向前一点。
身前那块已然模样大变、通体温润如玉、道纹密布的东皇钟碎片,发出一声清越而不再悲凉的嗡鸣,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的眉心,稳稳地悬浮于他识海深处,与星辰源液交相辉映,散发出的道韵,开始潜移默化地滋养、巩固他的元神与道基!
初步炼化,成功!
虽然距离完全掌控东皇钟碎片还差得极远,但此刻,碎片已认他为主,与他性命交修,再也无法被轻易夺走!而且,通过这次炼化与悟道,他的境界虽未直接突破,但道基之扎实、对大道感悟之深,已然远超寻常金仙初期,战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他看向那点似乎黯淡了一些的混沌光粒,再次恭敬一拜。此番机缘,皆源于此。
他起身,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与识海中沉浮的钟碎,心中豪情与凝重并存。实力大增,但肩上的担子也更重了。东皇钟碎片初步炼化,与他的因果已彻底绑定,未来的风波,必将更加汹涌。
他目光扫向殿外,是时候离开了。不知外界,已过去了多少岁月?那三方追兵,是否还在陨神星带外守株待兔?
该去面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