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小时,关于林涛的所有信息,包括他供职的银行分行、岗位、甚至近期的绩效考评,都清晰地发到了蒋亮的手机上。
蒋亮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分行行长的名字上——一个在几次金融峰会上有过几面之缘、一直想和远航基金搭上线的人。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没什么温度的笑意,直接拨通了那位行长的私人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传来受宠若惊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声音:“蒋总?哎呀,真是稀客,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蒋亮靠在驾驶座上,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带着无形的压力:“王行长,没别的事,跟你打听个人,你们分行,是不是有个叫林涛的职员?”
王行长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名字,一边忙不迭地回应:“是是是,是有这么个人。蒋总,他……是有什么地方得罪您了?”
他心头警铃大作,能让蒋亮亲自过问一个小职员,这林涛怕是闯大祸了。
“得罪谈不上,”蒋亮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就是手不太干净,喜欢对女人动手动脚,今天碰巧,伤了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王行长瞬间冷汗就下来了,很重要的朋友?能被蒋亮用这种语气说出来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林涛这个蠢货!
“竟有这种事,蒋总,您放心,我们行绝对容不下这种品行不端、败坏风气的员工。我立刻……”
“哎,”蒋亮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玩味,“直接开除,倒显得我以势压人了,不好。”
王行长一愣,有点摸不着头脑:“那蒋总您的意思是?”
蒋亮眯了眯眼,看着窗外温颜公寓的灯光,慢条斯理地说:“听说你们西北区的信贷业务,一直不太好做,正需要‘精兵强将’去开拓一下?我看林涛同志,年轻力壮,很有‘冲劲’嘛,正好派他去历练历练。那边的考核指标,也给他定得……有挑战性一点。”
西北区那是全行公认的苦寒之地,业务难做,考核苛刻,人际关系复杂,派去那里基本等于流放,能熬过试用期都算他本事,再加上特意“关照”过的苛刻指标,这简直是把人往死里整,比直接开除还难受。
王行长瞬间明白了,这是要杀人诛心,慢慢折磨啊。他立刻表态:“明白,蒋总考虑得周到,我们一定给林涛同志提供充分的‘锻炼机会’,让他好好成长。”
“嗯,麻烦王行长了。”蒋亮淡淡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他收起手机,最后看了一眼那扇亮着的窗户,这才发动引擎,驾车离去。
车内,蒋亮的表情冷峻。他向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动了他放在心上的人,哪怕只是让她受了点微不足道的皮外伤,也必须要付出代价。
这无关温颜是否知道,也无关她是否同意,这只是他蒋亮行事的原则。
林涛的工作保住了,但他接下来的职业生涯,将会是一片“光明”的泥泞。
而这,就是他为自己那瞬间的心疼和怒火,讨回的一点小小利息。谁让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碰了不该碰的人。
林涛的事情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虽然很快平息,但留下的水渍却一时难以干透。
他最终没能从许妍这里得到乔琳的确切下落,反而因为蒋亮在背后的“关照”,在银行的工作变得举步维艰,最终心灰意冷,悻悻地收拾行李回了老家,暂时消失在了她们的视线里。
许妍松了口气,但另一件让她心烦的事情接踵而至。
这天,她来到温颜的公寓,眉头微蹙,带着些许不安:“颜颜,皓明说……想请乔琳吃顿饭。”
温颜正在泡茶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她。
沈皓明这个举动,看似是出于对许妍家人的尊重和亲近,但对于许妍而言,无疑是在雷区边缘试探。
“他说,既然我‘表姐’也在京州,作为妹夫,应该正式见个面,认识一下。”许妍强调了一下“表姐”这两个字,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紧张。
在沈皓明以及沈家人面前,乔琳的身份是许妍的“表姐”,而非同母异父的亲姐姐。
这其中的差别,关乎到许妍精心构建的“高知家庭”背景的合理性,也关乎到她内心深处不愿被触及的、关于原生家庭的真实过往。
“乔琳姐那边……你担心她说漏嘴?”温颜将一杯热气氤氲的茶推到许妍面前,语气平静。
许妍重重地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虽然上次林涛的事情她帮了我,没有当场拆穿,但这次是正式和皓明吃饭,我怕万一聊到什么细节,或者她一时没注意……”
温颜理解她的担忧,谎言就像编织精美的琉璃器皿,美丽却脆弱,任何一点不经意的碰撞都可能让它碎裂。
“别自己吓自己。”温颜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乔琳姐既然上次选择了帮你圆谎,说明她心里是向着你的,至少不愿意看到你难堪。这次,你只需要提前和她好好沟通一次。”
她看着许妍的眼睛,冷静地分析:“把你想让她知道的‘背景信息’,比如你们‘父母’在国外研究的项目,家里的‘基本情况’等,提前和她对好。
也明确告诉她,在沈皓明面前,哪些话题需要避开,乔琳姐是聪明人,只要她愿意配合,就不会出大的纰漏。”
许妍听着温颜条理清晰的话,焦躁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是啊,逃避和恐慌解决不了问题,主动沟通、做好准备才是关键。
“你说得对。”许妍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我今晚就约乔琳出来,好好跟她谈一次。”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乔琳的电话。
电话那头,乔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听到许妍的请求后,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答应了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