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管网的追逐最终停在一处坍塌的管道前。碎石与断裂的钢筋堵住了去路，污水漫过脚踝，手电光束穿透黑暗，只看到沈浩宇掉落的黑色铁盒，却不见他的身影。
“铁盒是空的！”赵磊弯腰捡起铁盒，用力掰开，里面只有几张被污水泡烂的废纸，“账本不见了！”
叶清欢蹲下身，检查铁盒边缘：“有新鲜的划痕，像是被强行撬开的，而且铁盒上除了沈浩宇的指纹，还有另一组陌生指纹。”她用棉签擦拭铁盒内侧，“残留着一点微弱的荧光剂，可能是账本上做的标记。”
陆禹白凝视着坍塌的管道，碎石缝隙里渗着浑浊的污水：“他应该是从这里逃了，但管道坍塌是人为造成的，有人在帮他，或者……有人比我们先找到他。”
陈默握紧对讲机：“林念恩，立刻扩大搜索范围，调取老城区所有路口监控，重点排查坍塌管道周边的可疑人员！江毅，联系市政工程队，尽快清理坍塌现场，务必找到沈浩宇的踪迹！”
“收到！”对讲机里传来回应，夹杂着电流的滋滋声，在空旷的管网里形成诡异的回响。
众人暂时撤离管网，回到启明楼时，天已蒙蒙亮。阳光透过腐朽的窗棂照进房间，尘埃在光束中飞舞，原本阴森的鬼楼多了几分破败的荒凉。叶清欢将铁盒、指纹样本和李昭昭的遗物带回法医中心，刚启动检测设备，林念恩的视频通话就打了进来。
“队长，有重大发现！”屏幕上，林念恩指着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坍塌管道附近的一个废弃监控拍到，昨晚有个穿黑色风衣的人出现过，手里拿着一个和沈浩宇铁盒同款的容器，而且这个人的身形，和三十年前沈啸山的照片高度相似！”
“沈啸山？”陈默瞳孔骤缩，“他不是应该七十多岁了吗？监控里的人看起来只有五十岁左右！”
“我也觉得奇怪，”林念恩快速切换屏幕，调出一份档案，“但我查到，沈啸山有个双胞胎弟弟，名叫沈啸海，三十年前就失踪了，有人说他死于火灾，也有人说他被沈啸山灭口了！”
叶清欢突然开口：“李昭昭的笔记本里提到过‘双生阴影’，当时我以为是比喻，现在看来，可能指的就是沈啸山兄弟俩！”
就在这时，赵磊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带着急促：“队长！启明楼西侧的废弃花园里发现一具尸体，穿着沈浩宇的衣服，手里还攥着半张纸条！”
陈默立刻带队赶去。废弃花园早已被杂草覆盖，尸体躺在一棵老槐树下，面部被利器划伤，无法直接辨认，但衣物、身高都与沈浩宇一致。叶清欢蹲下身，指尖按压尸体皮肤：“尸僵完全形成，角膜混浊严重，死亡时间应该在四到六小时之间，也就是我们在管网里追逐的时候。”
她掀开尸体的衣袖，露出手腕上的一道疤痕：“这个疤痕和沈浩宇的档案记录一致，应该就是他。”
赵磊捡起尸体攥着的纸条，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阴面有求救，他在找‘回响石’。”纸条边缘被鲜血浸染，字迹模糊不清。
“阴面？回响石？”陆禹白摩挲着下巴，“启明楼是民国时期的洋楼，通常会设计阴阳两面，阳面是日常活动区域，阴面可能是隐藏的密室或通道。而回响石，或许是当年沈啸山藏账本的信物。”
叶清欢仔细检查尸体的伤口：“致命伤是胸口的穿刺伤，凶器应该是细长的锐器，比如匕首或冰锥。伤口周围有挣扎痕迹，但尸体身上没有拖拽痕迹，说明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她用镊子夹起尸体指甲缝里的残留物，“有少量土壤和植物纤维，和花园里的杂草成分一致，还有一点金色粉末，像是某种金属磨损后的碎屑。”
陈默环顾四周，花园角落有一个被杂草掩盖的石门，门上刻着模糊的花纹，像是某种残缺的图腾，与染血旧卷宗封面的朱砂印记有几分相似。“这个石门应该就是通往阴面的入口。”他示意江毅、赵磊清理杂草，“沈浩宇肯定是找到了这里，才被人灭口的。”
江毅用工具撬开石门，里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墙壁上布满青苔，弥漫着潮湿的霉味。通道尽头传来微弱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低声说话，又像是物体碰撞的回音。
“大家小心，保持警惕。”陈默举着手电，率先走进通道。通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走了约莫五十米，前方突然开阔起来，出现一个圆形的密室——这里就是启明楼的阴面，墙壁上镶嵌着几块黑色的岩石，声波撞击在岩石上，形成清晰的回响，难怪被称为“回响石”。
密室中央有一张石桌，上面放着一个打开的木盒，里面空无一物，只残留着一点与铁盒里相同的荧光剂。石桌旁散落着几片纸屑，上面有烧焦的痕迹，像是被烧毁的账本碎片。
“这里有打斗痕迹。”赵磊指着地面上的划痕，“石桌被移动过，墙壁上还有撞击的凹痕，应该是沈浩宇和凶手在这里发生了争执。”
叶清欢蹲下身，检查地面上的血迹：“血迹有两种，一种是沈浩宇的，另一种是凶手的，凶手应该也受伤了。”她用棉签擦拭墙壁上的凹痕，“凹痕里有残留的金色粉末，和沈浩宇指甲缝里的一致，可能是凶手身上的饰品或衣物上的装饰磨损造成的。”
陆禹白走到镶嵌着回响石的墙壁前，指尖敲击岩石，传来沉闷的回声：“这些岩石是天然的吸音石，能放大声音，当年沈啸山应该是利用这里的回声传递信息，或者隐藏秘密。”他突然注意到一块岩石的缝隙里有一张折叠的纸条，用镊子夹了出来，“这上面有字。”
纸条上的字迹与沈浩宇手里的纸条一致，写着：“柳玉容知道回响石的秘密，她的音乐盒里有钥匙。”
“音乐盒？”叶清欢立刻想起疗养院里柳玉容手边的老式音乐盒，“当时我以为只是普通的纪念品，没想到藏着钥匙！”
林念恩的电话适时打过来：“队长，我查到沈啸海的下落了！他没有死，而是整容换了身份，现在是一家古董店的老板，而且他和柳玉容一直有联系，三个月前还去过疗养院！”
“还有，我恢复了沈浩宇的手机数据，他死前给一个匿名号码发过短信，内容是‘阴面已找到，回响石的秘密即将揭开’，接收号码的主人，就是沈啸海！”林念恩补充道，“而且沈啸海的古董店里，有大量民国时期的金属饰品，上面的金色涂层成分，和我们发现的金色粉末一致！”
陈默立刻部署：“江毅、赵磊，立刻前往沈啸海的古董店实施抓捕；叶法医，你带样本回中心，重点比对凶手的血迹和沈啸海的dNA；陆顾问，你跟我去疗养院，找到那个音乐盒，查清回响石的秘密！”
众人兵分三路。陈默和陆禹白赶到疗养院时，柳玉容的房间已经空无一人，窗户大开着，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动着桌上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去该去的地方，偿还当年的罪孽。”
“她跑了！”陆禹白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小巷，“但她年纪大了，跑不远，而且她肯定是去了启明楼的阴面，想亲手揭开秘密。”
房间里，柳玉容的音乐盒还放在桌上，古朴的木质外壳上刻着与石门图腾相同的花纹。陆禹白打开音乐盒，里面的齿轮转动，播放着民国时期的戏曲，旋律悠扬，与阴面的回声格外相似。
“钥匙应该在音乐盒里面。”叶清欢的视频通话打了进来，她指着屏幕上的音乐盒拆解图，“底部有个隐藏的暗格，打开就能看到钥匙。”
陈默按照叶清欢的提示，拆开音乐盒底部的暗格，里面果然藏着一把小巧的铜钥匙，上面刻着“回响”二字。
“这把钥匙，应该能打开回响石后面的隐藏空间。”陆禹白握紧钥匙，“沈啸海和柳玉容都在往启明楼赶，我们必须尽快回去，否则账本的真相可能永远被掩盖。”
两人立刻赶回启明楼，此时江毅和赵磊传来消息：“队长，沈啸海的古董店空无一人，店里的密室里发现了大量与启明楼相关的资料，还有一把与沈浩宇致命伤匹配的冰锥！”
“而且我们查到，柳玉容已经回到了启明楼，现在就在阴面密室里！”赵磊的声音带着急促，“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像是在等什么人！”
陈默和陆禹白快步冲进阴面密室，只见柳玉容坐在石桌旁，手里握着匕首，身上沾着血迹，眼神空洞地望着墙壁上的回响石。“你们来了。”她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三十年前的债，该清了。”
“沈啸海在哪里？账本的真相是什么？”陈默举着枪，警惕地靠近。
柳玉容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密室里回荡，与回响石的回声交织在一起，像是来自阴面的求救信号：“沈啸海已经死了，被我杀了。当年是他和沈啸山合谋纵火，害死了苏曼丽和秘书，我隐忍了三十年，就是为了等今天，亲手为他们报仇。”
她举起匕首，指向回响石：“账本就藏在里面，里面记录了沈氏兄弟当年挪用公款、勾结黑帮、纵火灭口的所有罪证。沈浩宇太急功近利，想把账本据为己有，结果引来了杀身之祸。”
叶清欢此时带着技术人员赶来，手里拿着检测报告：“柳玉容身上的血迹，一部分是沈啸海的，一部分是她自己的，她的手臂有一处刀伤，应该是与沈啸海搏斗时留下的。”她看向柳玉容，“但沈浩宇指甲缝里的金色粉末，不是沈啸海的，而是另一个人的，说明还有第三个人参与了这件事！”
柳玉容脸色骤变：“不可能！除了我和沈啸海、沈浩宇，没有人知道回响石的秘密！”
就在这时，密室的入口突然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走了进来，脸上戴着口罩，手里拿着一把手枪，对准了众人：“不，还有我。”
陆禹白眼神一凝：“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里的秘密？”
黑衣人摘下口罩，露出一张与沈啸山、沈啸海相似的脸：“我是沈浩宇的双胞胎弟弟，沈浩轩。当年我父母离婚，我跟着母亲生活，直到三个月前，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了沈氏兄弟的罪行。”
他举着枪，一步步逼近：“沈浩宇找到账本线索后，想独吞功劳，我只能杀了他。沈啸海以为能掌控一切，却没想到柳玉容会反水。现在，账本归我，所有的秘密，都该由我来公布！”
密室里的回响石突然发出嗡嗡的声响，像是在回应黑衣人的话。柳玉容突然起身，拿着匕首冲向沈浩轩：“你这个叛徒！当年的罪孽不该由你来掌控！”
沈浩轩侧身躲开，枪响划破了密室的寂静。陈默立刻还击，双方在狭窄的密室里展开对峙，枪声、脚步声、回响石的嗡鸣交织在一起，像是来自阴面的无数求救信号，在黑暗中回荡。
叶清欢蹲下身，趁着混乱检查回响石的缝隙，铜钥匙在手中发烫。她知道，只要打开隐藏空间，拿到账本，所有的真相就会水落石出。但此刻，枪口相向的对峙、柳玉容的疯狂、沈浩轩的野心，都让这场真相的揭露，变得愈发凶险。而回响石背后，除了账本，是否还藏着更可怕的秘密，谁也无法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