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萌的住处还维持着案发前的整洁,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地板上,尘埃在光束中浮动,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栀子花香,与花店的气息一脉相承。叶清欢戴上手套,指尖划过玄关的鞋柜,整齐摆放的鞋子里,一双黑色马丁靴格外突兀——那是唐佐常穿的款式,鞋边还沾着些许游乐园的泥土。
“之前搜查时没注意到这双鞋。”陆禹白蹲下身检查,泥土样本与游乐园案发现场的土壤成分完全吻合,“看来唐佐经常来这里,吴萌对他的存在并非毫无察觉。”
两人分工协作,叶清欢重点排查卧室,陆禹白则检查客厅和书房。卧室的梳妆台整洁有序,护肤品和化妆品按类别摆放,唯独抽屉深处压着一个褪色的丝绒盒子,里面装着两枚戒指:一枚刻着“佑”字,正是吴萌手上戴的那枚;另一枚没有刻字,款式粗犷,内侧却有一道细小的划痕,与唐佐照片里戴的尾戒完全一致。
“两枚戒指都被精心保存,说明她对两人都动了心。”叶清欢将戒指收入证物袋,目光落在床头柜的相框上——照片里吴萌依偎在“唐佑”怀里,男人左手戴着黑色尾戒,正是唐佐的特征。
这时,陆禹白在书房的书架后有了发现。书架最底层的角落,藏着一个上锁的铁盒,钥匙就挂在书架侧面的挂钩上,形状是一朵小小的栀子花。打开铁盒,里面没有贵重物品,只有一本皮质封面的日记本,封面烫金的“萌”字已经有些磨损,显然被频繁翻阅。
“这应该是吴萌的私密日记。”陆禹白翻开第一页,字迹娟秀,时间线从半年前她与“唐佑”相识开始。
叶清欢凑过来看,开篇记录着初遇的心动:“他叫唐佑,温柔又绅士,会记得我不吃香菜,会在雨天撑伞等我下班。可我总觉得他有些奇怪,上周他说喜欢安静的咖啡馆,这周却带我去了喧闹的酒吧,说话的语气也变了些。”
往后翻,字迹逐渐带着疑虑:“今天我看到他左手有一道疤痕,可上次一起做饭时,他切菜不小心划伤手,伤口明明在右手。还有他的香水味,有时是淡淡的玫瑰香,有时却带着烟草味,他说换了香氛,可我总觉得不对劲。”
读到中间几页,叶清欢的指尖顿住,吴萌的字迹变得坚定:“我终于确认了,他们是双胞胎。上周我故意在他钱包里放了一张我的照片,今天‘他’来花店时,钱包里的照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游乐园的门票。而晚上和我视频的‘他’,却问我为什么要在他钱包里塞照片——他们在轮流扮演同一个人。”
陆禹白眉头微蹙,继续往下翻:“我没有拆穿他们。唐佑的温柔让我沉溺,唐佐的野性让我着迷,我知道这样很荒唐,可我舍不得任何一个。他们像是镜子里的彼此,却又截然不同,我好像爱上了同一个灵魂的两种模样。”
日记里还记录着她对三年前旧案的探寻:“我问唐佑有没有弟弟,他说没有。可我在他工作室的旧文件里,看到了唐佐的名字,还有一份车祸赔偿协议。我偷偷查了,三年前的车祸,受害者李楠瘫痪了,而肇事者本该是唐佑,却是唐佐顶了罪。”
“他们的关系很微妙,唐佑依赖唐佐的影子身份,唐佐嫉妒唐佑的光鲜。”叶清欢念出其中一段,“昨天唐佐给我打电话,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让我九点去游乐园。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或许是想让我选他,或许是想揭穿唐佑的真面目。可我害怕,我怕无论怎么选,都会毁掉现在的一切。”
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正是案发当天:“我准备了两束栀子花,一束给佑,一束给佐。我想告诉他们,我都爱,也都不爱。他们把我当共享的爱人,把彼此当对手,可他们不知道,这场镜像般的爱情里,我早就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瓜。只是我不知道,这场执念的结局,会是生还是死……”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个“死”字被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墨水浸透了纸页。叶清欢合上日记,眼底满是复杂:“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却因为贪恋两份爱情,选择了沉默,最终把自己推向了深渊。”
陆禹白拿起铁盒里的一张便签,上面是吴萌手写的地址,旁边标注着“李楠家”:“她不仅知道双胞胎的秘密,还查到了三年前的旧案,甚至打算去找李楠。或许这才是她被杀的真正原因——她知道得太多了,成了兄弟俩共同的威胁。”
阳光渐渐西斜,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下来。叶清欢将日记和便签小心收好,目光扫过梳妆台的两枚戒指:“吴萌以为自己掌控了爱情,却没想到,她从一开始就是这场镜像婚约里,最身不由己的棋子。现在,我们需要去见李楠,她或许知道更多关于这对双胞胎的秘密。”
陆禹白点头,两人带着新发现的证据离开。房门关上的瞬间,一阵风吹过,书桌上的栀子花瓣轻轻飘落,落在日记的封面上,像是为这场荒唐又悲凉的爱情,盖上了无声的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