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柱的灵气稻穗在被邪祟灼伤的灵田中央骤然挺立时,正望着焦黑的稻根发怔。赤阳教的“烬灭咒”在田土上烙下寸寸焦痕,本该灌浆的稻穗蜷缩成灰,却有三两只稻鼠在焦土上扒拉着什么——它们在找未被烧尽的稻种,绒毛上沾满黑灰,却仍执着地刨土。
“生活不如意十有八九,但却不是安慰你。”他的低语惊起田埂上的寒鸦,掌心的稻穗扫过焦土,穗尖的金光映出地下未死的根须。虎娃的雷火灵气在他肩侧炸开,少年的剑尖挑起块烧糊的稻壳,雷光却在触碰到焦土时温柔下来,像在安抚受伤的灵田。
李寡妇的擀面杖“砰”地砸在焦土边缘,她望着陈二柱紧攥的药锄,忽然想起十年前灵田遭蝗灾,他带着全村人用稻香诱蝗,最后累得尿血却不说一句苦。新磨的“复田粉”从竹筛漏下,每粒粉都缠着“生根”的咒纹;王大爷的火铳喷出“破烬稻烟”,烟圈在焦土上空拼出“从头来”的光字,铳口“护田”二字被灰烬染成深色,却更显坚定。
秋生推了推眼镜,在《青囊真解》“难篇”写下新注,镜片倒映着陈二柱灵脉里的画面:十二岁时,他蹲在被暴雨冲毁的田埂上,用自己的腰带捆扎倒伏的稻苗;十五岁时,抱着高烧的虎娃在雾隐山迷路,却用露水和草根熬出救命的药;此刻,他的灵脉根须如同焦土下的稻根,表面焦黑,却在深处酝酿着新芽的力量。
“柱哥从不说‘别怕’,”虎娃忽然将雷火灵气注入焦土,雷光在地下织出护根网,“他会蹲下来,和我们一起扒开焦土,找没被烧死的根。”少年的指尖被焦土烫红,却仍在稻鼠旁边蹲下,帮它们一起翻找稻种,“就像当年老娘走后,他没说‘别哭’,而是教我用稻穗编灯笼,说‘光在,人就在’。”
陈二柱的灵气稻穗缠上虎娃的手腕,穗尖扫过他掌心的烫痕,忽然显形出昨夜的场景:少年躲在柴房抹眼泪,却在听见他的脚步声时,迅速用袖子擦脸,假装在研究“雷火复田术”。他蹲下身,药锄在焦土上划出浅沟,露出底下微微泛青的稻根:“不如意是土,咱们是稻。土越焦,根越要往下扎。”
禾心的禾纹灵气从雾隐山方向涌来,少女的裙摆沾满治伤的药泥,却在看见焦田后,立即用禾纹在焦土边缘种下“引根藤”。藤蔓遇土即活,根须分泌出的汁液软化焦土,露出底下尚未完全坏死的灵田脉络:“柱哥总说,安慰是飘在天上的云,咱们要做扎进土里的根。”她望向陈二柱,眼中倒映着焦土上爬行的稻鼠,“就像这些小生灵,没等安慰,先自己动了。”
暮色降临时,村民们陆续带着工具围拢焦田。李寡妇的复田粉在焦土上织出金色网格,每格中央都埋着陈二柱用精血温养的稻种;王大爷的火铳声化作节奏分明的鼓点,每声都震松板结的焦土;秋生翻开《青囊真解》,新章插图里陈二柱和虎娃、禾心跪在焦田,灵气稻穗、雷火、禾纹共同催生新根,背景是稻鼠搬运稻种的身影,下方注着:“不如意者,非需安慰之云,而需深耕之锄。”
“柱哥,”虎娃忽然举起粒半焦的稻种,雷火在种壳上烧出芽孔,“秋生哥说,这叫‘以难成种’。”陈二柱笑着点头,摸出用焦土和三人灵气共炼的“难行佩”,佩面上的焦痕中渗出细碎绿光,正是他们扒开焦土时,指尖沾染的生机所化。
山风掠过,带来复田粉的稻香和难行佩的清响。陈二柱忽然指着焦田惊呼:“引根藤在结‘破烬穗’!”虎娃望去,看见藤蔓末端的穗尖上,凝着焦土、雷光、禾纹与稻香,在月光下轻轻摇晃,像极了老娘当年挂在檐下的破灾灯。
赤阳教的残咒在夜色中消散时,护村阵的石砖上正浮起村民们的脚印,与陈二柱的药锄印交叠成新的护田纹。而他望着虎娃和禾心教稻鼠搬运稻种的背影,忽然明白:这世间从不需要空洞的安慰,需要的是像稻穗那样,在焦土中找根,在风雨里拔节,把每分不如意,都酿成往下扎根的力。当风掠过焦田,破烬穗的穗尖划过月光,每一声轻响都是对生活的回答:不如意是天给的土,而我们,要做自己的光,在土中种下希望,用行动走出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