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侯府千金外传
入秋的永宁侯府,总被一股子甜得发腻的桂花香裹着。沈清沅刚在廊下逗完新养的那只通身雪白的鹩哥,就见贴身丫鬟挽月捧着件石榴红撒花软缎夹袄快步过来,脸上还带着点按捺不住的雀跃:“小姐,礼部尚书府派人来递帖子了,说明日要在府里设金桂宴,请了京中好些勋贵人家的女眷,特意叮嘱您务必赏光呢!”
沈清沅指尖刚触到那袄子上绣得活灵活现的缠枝莲纹样,闻言挑了挑眉。礼部尚书周显昌?这人前阵子还跟着御史台的人在朝堂上参了永宁侯一本,说父亲在边境练兵“靡费军饷”,怎么转头就想起请她这侯府千金吃宴了?
“周尚书府里的宴席,往日不都是只请那些文官家的女眷么?怎么这次还想起咱们这些‘武将家的粗人’了?”沈清沅故意学着京里那些酸腐文人的腔调,逗得挽月“噗嗤”笑出了声。
挽月一边帮她理了理袖口的银线流苏,一边压低声音道:“小姐您还不知道呀?昨儿个宫里传了消息,说太后想给三皇子选侧妃,周尚书家的嫡女周若薇,不正是热门人选么?这次请您,指不定是想借着您的面子,跟其他勋贵家拉关系呢!”
沈清沅心里门儿清。这周显昌是个典型的“墙头草”,早年靠着依附前朝太傅上位,如今见三皇子势头渐盛,又想把女儿塞进去攀龙附凤。只是他忘了,当初参永宁侯的时候,可是半点情面没留——如今想请她去撑场面,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既如此,那这宴自然是要去的。”沈清沅转身坐回窗边的玫瑰椅上,拿起桌上的团扇轻轻扇着,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不过去之前,得先给周尚书府‘备份薄礼’才是。”
挽月见自家小姐这神情,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连忙凑过去问:“小姐想怎么准备?”
沈清沅指尖在扇面上的仕女图上点了点,笑着道:“你去把前儿个从江南运来的那批新茶取两罐,再让厨房把刚做好的桂花糕装一匣子。对了,别忘了把那只鹩哥也带上——它最近学了几句新花,正好让周小姐听听新鲜。”
挽月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忍着笑应道:“奴婢这就去办!”
第二日午后,沈清沅坐着侯府的马车往礼部尚书府去。车窗外的街道上,小贩的吆喝声、车马的轱辘声混着桂花香飘进来,倒有几分热闹。她掀开车帘一角,正瞧见街角处有个卖糖画的老匠人,正用融化的麦芽糖在石板上画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引得一群孩童围着拍手。
“倒真是巧,”沈清沅笑着放下车帘,“这凤凰,可不正好应了周小姐的心思么?”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周尚书府门口。门口早有管家媳妇候着,见了沈清沅的马车,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上来:“沈小姐可算来了!我们夫人和小姐在里头盼了您好久了!”
沈清沅下了马车,一身石榴红软缎夹袄衬得她肌肤胜雪,头上只簪了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既不张扬又不失贵气。她对着那管家媳妇微微颔首,声音清亮:“有劳嬷嬷久等了,只是路上瞧着热闹,多耽搁了些时候。”
进了周府大门,绕过一道雕花木屏风,就见庭院里种满了金桂树,细碎的金黄色花瓣落了一地,踩上去软软的,还带着香气。周夫人李氏正带着一群女眷在廊下说话,见了沈清沅,连忙笑着迎上来:“清沅来了!快过来坐,我这院里的桂花,还是你去年送的那棵品种好,今年开得格外旺呢!”
沈清沅目光扫过在场的女眷,大多是京中文官家的夫人小姐,只有少数几个是勋贵家的女儿。她笑着握住李氏的手,语气亲昵:“夫人客气了,不过是棵树苗罢了,能在您这儿长得这么好,也是它的福气。”
正说着,就见一个穿着水绿色衣裙的少女从屋里走出来,眉眼间带着几分娇矜,正是周显昌的嫡女周若薇。她走到沈清沅面前,屈膝行了个礼,声音柔柔的:“沈姐姐来了,快请坐,我特意让厨房给你备了你爱吃的杏仁酪。”
沈清沅看着她这副故作温婉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前世她在宫里见过周若薇,这人表面上温柔贤淑,背地里却极爱搬弄是非,后来三皇子失势,她为了自保,还亲手揭发了周显昌贪赃枉法的证据,可不是什么善茬。
“多谢周妹妹费心了,”沈清沅笑着坐下,接过丫鬟递来的杏仁酪,轻轻抿了一口,“妹妹这杏仁酪做得真不错,比我府里的厨子手艺还好呢。”
周若薇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正要说话,就见沈清沅带来的丫鬟挽月抱着一个鸟笼走了进来,笼子里的鹩哥见了人,立刻扑腾着翅膀叫起来:“靡费军饷!靡费军饷!”
这话一出,庭院里瞬间安静下来。李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周若薇更是脸色发白,下意识地看向周围的女眷。在场的人谁不知道,前阵子周显昌就是用“靡费军饷”参了永宁侯一本,如今这鹩哥突然这么叫,不是明摆着打周家的脸么?
沈清沅故作惊讶地拍了拍手,对着鹩哥嗔怪道:“你这小东西,又乱说话!前儿个听府里的下人议论朝堂上的事,你怎么就记下来了?还不快给周夫人和周小姐赔罪!”
那鹩哥像是听懂了似的,歪着脑袋叫了声:“赔罪!赔罪!”
李氏勉强笑了笑,打圆场道:“沈小姐说笑了,不过是只鸟儿罢了,哪能当真呢?”
可周围的女眷们却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有几个勋贵家的夫人,本就对周显昌参永宁侯的事不满,此刻见了这场景,更是暗暗点头,觉得沈清沅这一手做得解气。
周若薇心里又气又急,却又发作不得,只能强忍着怒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失态。
沈清沅看在眼里,心里暗笑,面上却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跟众人聊起了家常。从江南的新茶,到京里最新的绸缎样式,再到近日流行的妆容,句句都说到了女眷们的心坎里,很快就把刚才的小插曲盖了过去。
没过多久,宴席就设在了庭院里的桂花树下。一张张圆桌摆开,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有水晶肘子、松鼠鳜鱼、蟹粉豆腐,还有各种时令鲜果,香气扑鼻。
李氏坐在主位上,端着酒杯笑道:“今日请各位姐妹来,一是想让大家尝尝我家院里的桂花,二是想跟大家热闹热闹。来,咱们先干一杯!”
众人纷纷端起酒杯,刚要喝酒,就见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在李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李氏的脸色瞬间变了,手里的酒杯差点掉在地上。
周若薇见状,连忙问道:“母亲,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氏定了定神,勉强笑道:“没什么,就是府里有点急事,我去去就回。”说着,就跟着丫鬟匆匆离开了。
沈清沅心里疑惑,刚要开口询问,就见周若薇的贴身丫鬟也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周若薇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她猛地站起身,对着众人道:“各位姐姐稍等,我去看看母亲。”
这母女俩先后离开,庭院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几个女眷交换了个眼神,都看出事情不对劲。
沈清沅端着酒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心里猜测着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是周显昌在朝堂上又出了什么岔子?还是跟三皇子选侧妃的事有关?
正想着,就见李氏和周若薇一前一后地回来了,两人脸上都带着愁容,尤其是周若薇,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李氏勉强挤出笑容,对着众人道:“让各位姐妹见笑了,府里出了点小事,已经解决了。咱们继续喝酒吃菜,别扫了大家的兴致。”
可任谁都看得出来,她这话是强装出来的。有个胆子大的文官家的夫人,忍不住问道:“周夫人,到底出什么事了?您要是有难处,咱们姐妹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呢。”
李氏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就见周显昌的贴身小厮匆匆跑进来,对着李氏行了个礼,急声道:“夫人,大人让您赶紧回屋,说有要事商议!”
李氏脸色一变,再也顾不上众人,连忙跟着小厮走了。周若薇见母亲走了,也坐不住了,对着众人说了句“失陪”,就匆匆跟了上去。
这下,庭院里彻底炸开了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周尚书府怎么突然这么乱?”
“我刚才好像听那小厮说‘要事商议’,难道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
“前儿个我家老爷还说,周尚书最近跟三皇子走得很近,该不会是跟三皇子有关吧?”
沈清沅听着众人的议论,心里渐渐有了头绪。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三皇子因为私下勾结外戚,被皇帝抓了个正着,虽然没有废黜皇子之位,但也被禁足在府里,周显昌作为三皇子的党羽,自然也受到了牵连。难道这件事提前发生了?
正想着,就见挽月悄悄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道:“小姐,刚才奴婢去茅房的时候,听到两个管家在议论,说宫里来人了,好像是为了三皇子的事,要查周尚书府呢!”
沈清沅眼睛一亮,果然是这件事!她心里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对着挽月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没过多久,就听到府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紧接着,就见几个穿着官服的人走进来,为首的正是大理寺的少卿张大人。张大人走到庭院里,对着众人拱了拱手,沉声道:“诸位夫人小姐,奉陛下旨意,前来周尚书府查案,请大家配合一下,暂时不要离开府中。”
众人闻言,顿时慌了神。尤其是那些文官家的女眷,更是吓得脸色发白,纷纷议论起来。
“查案?周尚书府犯了什么事啊?”
“该不会是跟三皇子有关吧?我可不想被牵连进去!”
“早知道就不来这宴席了,这不是自寻麻烦么?”
沈清沅却依旧镇定自若,她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对着张大人道:“张大人,不知周尚书府犯了何事?我们这些女眷,只是来赴宴的,应该不会影响大人查案吧?”
张大人早就听说过永宁侯府这位千金的名声,知道她不仅聪慧过人,还深得太后的喜爱。他对着沈清沅拱了拱手,客气地说道:“沈小姐放心,陛下只是让下官来查周尚书是否与三皇子勾结之事,与诸位夫人小姐无关。只是为了避免消息泄露,还请诸位暂时留在府中,等下官查完案再离开。”
沈清沅点了点头,道:“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那我们自然会配合。不过张大人,我们这些女眷待在这里也不方便,不如让我们去偏厅等候?也好给大人腾地方查案。”
张大人想了想,觉得沈清沅说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沈小姐安排了。”
沈清沅站起身,对着在场的女眷们道:“各位姐妹,既然张大人有令,咱们就先去偏厅等候吧。大家放心,只是走个过场,不会有事的。”
有了沈清沅的安抚,众女眷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跟着她一起往偏厅走去。
偏厅里早就备好了茶水和点心,沈清沅让挽月给众人倒上茶,笑着道:“大家别担心,周尚书府的事,跟咱们没关系。咱们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聊聊家常。”
众女眷见沈清沅如此镇定,心里也踏实了不少,纷纷点头应和。有几个勋贵家的夫人,还主动跟沈清沅聊起了家里的事,气氛渐渐又活跃起来。
周若薇被张大人叫去问话,直到傍晚才回来。她脸色苍白,眼眶红肿,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她看到沈清沅,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却又不敢发作,只能低着头,坐在角落里默默流泪。
沈清沅看都没看她一眼,继续跟众人聊天。她心里清楚,周显昌这次是栽定了,周若薇想当三皇子侧妃的美梦,也彻底碎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张大人终于查完了案。他走到偏厅,对着众人道:“诸位夫人小姐,案子已经查得差不多了,周尚书确实与三皇子勾结,下官已经将他带回大理寺审问。诸位可以离开了。”
众女眷闻言,纷纷站起身,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沈清沅也站起身,对着张大人拱了拱手,道:“有劳张大人了。”
说着,就带着挽月,跟着众人一起往外走。
走出周尚书府大门,沈清沅回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朱漆大门,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周显昌,你当初参我父亲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
坐上马车,挽月忍不住笑道:“小姐,今天可真是解气!您没看见周若薇那副样子,脸都白了!”
沈清沅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只是个开始。周显昌勾结皇子,罪证确凿,接下来,还有他好受的。”
马车缓缓驶动,车窗外的桂花香依旧浓郁,只是在沈清沅看来,这香气里,似乎多了几分“痛快”的味道。她靠在车厢里,闭上眼睛,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事。周显昌倒了,朝堂上的势力格局,怕是又要变了。永宁侯府想要在这乱世中站稳脚跟,还需要更多的筹码才行。
“挽月,”沈清沅睁开眼睛,对着挽月道,“回去以后,你去跟父亲说一声,就说周尚书府的事,跟三皇子有关,让他在朝堂上多加留意。另外,再把那只鹩哥送到祖母院里去,祖母最近闷得慌,正好让它给祖母解解闷。”
挽月笑着应道:“奴婢知道了!”
马车继续往前驶去,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在沈清沅的脸上,映得她眼底的光芒格外明亮。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她。但她不怕,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和这一世的智慧,她一定能守护好永宁侯府,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回到侯府,沈清沅刚走进大门,就见父亲永宁侯沈策从书房里走出来。他看到沈清沅,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清沅,你回来了。今日周尚书府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做得好!”
沈清沅走上前,挽住父亲的胳膊,笑着道:“父亲,女儿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周显昌当初参您,女儿总不能看着他好过。”
沈策拍了拍她的手,道:“你这孩子,还是这么护短。不过这次,你确实帮了为父一个大忙。周显昌倒了,朝堂上那些针对咱们侯府的人,也该收敛收敛了。”
沈清沅点了点头,道:“父亲,女儿觉得,咱们不能只等着别人来对付咱们。咱们也该主动出击,找些可靠的盟友。比如镇国公府,还有英国公府,他们跟咱们侯府素来交好,若是能联手,在朝堂上也能多几分话语权。”
沈策眼前一亮,赞许地看着沈清沅:“清沅,你说得有道理。为父也是这么想的。等过几日,为父就去拜访镇国公和英国公,跟他们好好商议商议。”
父女俩正说着,就见管家匆匆跑进来,对着沈策道:“侯爷,宫里来人了,说是太后娘娘请沈小姐明日进宫说话。”
沈清沅和沈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太后这个时候请她进宫,难道是为了周尚书府的事?还是为了三皇子选侧妃的事?
“知道了,”沈策对着管家道,“你先去安排一下,明日一早,送小姐进宫。”
管家应了声,退了下去。
沈清沅看着父亲,笑着道:“看来,明日又有好戏看了。”
沈策点了点头,道:“你明日进宫,多加小心。太后娘娘心思深沉,你说话做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女儿知道了,”沈清沅乖巧地应道,“父亲放心,女儿不会给侯府惹麻烦的。”
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