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花样年华，老板女儿应该读高中，而不是把十几岁的时光困在一家粉面馆里，做着一眼望到未来的服务员。
“小徐妹妹，你今年多大了？”
趁着一个一起送餐到二楼后一楼的机会，林悠和老板女儿搭话。
虽然两人此前还是陌生人，现在只相处半日，但林悠的好皮囊无往不利，老板女儿犹豫了会儿，老实回答。
“快十六了。”
“那岂不是十五岁？你怎么没上学，你家的店生意这么好，肯定不缺钱吧？”
小徐妹妹缩了缩脖子，往门口厨房看了眼。
“我爸说读书没用，浪费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出来还不是三千一个月……还赚不到他一个月收入的零头。”
嘶……好像说得蛮有道理。
林悠差点被胖老板的歪理带进沟里，回过神一想，才意识到不对。
读书虽然以后是为了赚钱生活，但沿途的风景也很重要。
人这一辈子大部分朋友都在学生时代就定下，更何况，十几岁的年纪，就该为学业、为友情、为青春而奋斗或是忧愁。
这些虽然不一定带来很多很多的钱，但却能带来很多深刻的回忆，它会化作养料，塑造一个人的三观。
也会成为多年后回味青春时的美好记忆。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少年时的快乐永远属于少年，以后就算有再多的钱，也再也找不到青春年少时的快乐。
“那，你想读书吗？”林悠的声音仿佛附加了魔力。
“想……很想很想。”小徐妹妹眼眶有些红，别人来兼职是早九晚九，但对于她来说，这是她家里的店，她需要一整天都耗在里面。
每天只有睡觉的时间才是完全属于她自己，她抱着手机窥探着外面的世界，偶尔找曾经的同学朋友聊天时，却发现，她早就和同学朋友没有共同话题了。
“你妈妈也支持你爸吗？”
“不是，妈妈想让我读书，只是爸爸不让。”
“你家里就你一个小孩吗？”
“还有个弟弟。”
明白了大概的情况后，林悠叹了口气。
这胖老板未必不想让女儿读书，但是可能因为控制不了脾气，招不到长期用工，再加上看不起大学生一个月几千块，干脆就让女儿初中毕业就来自己店里做工。
也许他还会觉得，将来给女儿钱的补偿就够了。
“如果我帮你，可能会让你爸爸受到一点惩罚，你会怪我吗？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到牵连的。到时候，你只需要表达你想读书就行，你爸爸本来就做错了，他该为对你做的错事受到惩罚。”
小徐妹妹原地站了很久，看得出她很纠结，但这时候厨房又传来一声大骂。
“莺莺！死哪去了？擦个桌子要这么久？赶紧死过来送餐啊！”
少女在好看的男生面前被父亲骂，脸瞬间涨红，她抬头看了眼林悠，眼睛里有些湿润。
“哥哥，你帮帮我……”
……
和徐莺莺偷偷聊过后，林悠一边做事，一边通过网络，开始查询安城各个有关部门的电话。
五点刚过，林悠找了个间隙，一个个拨打电话，什么教育系统、街道系统、未成年保护机构、妇联……好在这些系统假期也有人值班。
林悠把能想到的相关机构全部举报了个遍，并表示他已经将通话录音，没人处理就发抖音买抖加……
只能说安城这些系统今天值班的干部真是撞大运了……
离市中心小吃街最近的部门是街道和教育局，林悠等了会儿，估摸着第一波人快到了，趁着胖老板又骂骂咧咧的时候，林悠将身上的围裙一脱，双手捏起来往胖老板面前一砸。
“草你大爷的，老子不干了！本少今天想着出来体验生活，做一天兼职，没想到遇上你这么个傻逼东西，叭叭叭骂了一天，你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性，你敢骂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出来混身份都是自己给的，林悠做足了气势，先声夺人，胖老板一时之间，连手里的锅铲都忘记抖了。
但胖老板要是能管住自己的脾气，也不至于沦落到要靠高薪招兼职服务员。
他梗着脖子，脸色不知道是涨红还是热红，“我管你是谁，你不好好做事，我是你老板，我骂你几句怎么了？”
“你个白痴法盲，你懂《劳动法》吗？谁告诉你老板可以随便骂员工的？还有，兼职协议上说的上午下午各一个小时休息时间，你执行了吗？我给你做事，你给我付工资，是雇佣关系，谁也不欠谁，不是你施舍给我钱，你有什么资格骂人？”
“还有！我看了一天了，你这店里，竟然还有未满十六岁的童工，我告诉你，我都拍视频了，我这就举报你，看看你什么德性，敢不敢和公职人员继续骂？”
“什么童工？那是我女儿，我又没给工资，我是让她在家里帮忙！”胖老板急了，很显然，开店那么多年，未成年保护法他应该懂点，知道未满16岁的青少年不得雇佣。
“你跟公职人员解释去吧，你家店来来往往那么多顾客都看在眼里，到处都是人证，我看你的狡辩有用，还是我的举报有用。”
“你……”
“你什么你？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有本事再骂我一句试试，我就有本事让你这店开不起来了！”
林悠心想，反正我又不在这一块吃饭，装完逼就跑你也拿我没办法，嘻嘻！
胖老板本来是不信的，谁家有权有势的少爷吃饱了来他这家小店当兼职服务员啊，体验生活能去做的兼职多的是，犯不着来粉面馆这种又脏又累的地方。
但林悠气势足，看起来十七八岁学生模样，却不像普通人家的少年一样胆怯不善言辞，和他对骂起来，他就像个新兵蛋子……
“你走吧！赶紧走，我不需要你做事了！”
林悠拉过来门口一个凳子，翘着二郎腿坐下来，“晚了，我早就不干了，炒了你鱿鱼，不过现在不是你赶我走的问题，是我举报了你，我作为举报人，有义务留在这里等公职人员过来了解情况。”
胖老板急了，走过来准备上手赶人。
林悠眯着眼睛盯着胖老板，“你动我一下试试，看看你够不够钱赔的？”
粉面馆里的顾客，看了这一出大戏，嘴里的粉面不由得更香了。
胖老板眼看事情闹大了，又摸不准林悠的底细，回到店里准备清场。
“干嘛呀你，我还没看……吃完呢，顾客是上帝你懂不懂？你再轰我走，我举报你信不信？”
到嘴里的瓜还想让人吐出来？
林悠嘻嘻笑，很显然，群众里面也有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