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云凝发出几声轻笑,那笑声带着钩子,挠得人心痒又心惊。她似乎玩上了瘾,浑然没觉得眼前这位冰山道友此刻的状态离道心崩溃走火入魔只差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歇脚呀?”她的语气听起来恍然大悟,却又带着一种蜜糖包裹毒刺般的恍然大悟,身体又“无意中”被月情扶得靠近了一步,几乎和君墨寒面对面站着了。
温热的、带着特有幽兰冷香的吐息几乎要隔着面纱喷到君墨寒微凉的下颌上。
“那可真是太巧了!”云凝拍了一下手,玄色的丝袖滑落一截,露出欺霜赛雪的皓腕。
“这胖子抢了我们几个可怜女子……” 她伸出另一只手,纤细的食指极其随意地点了点身后排排站的侍女们,“说是要在今夜,”她又点了点地上的赵鲲,赵鲲配合地发出一声惊惧的哼唧,“办场‘洞房花烛’呢。”
她侧过脸,那双波光流转、仿佛藏尽了世间狡黠与玩味的眼睛,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君墨寒那因为极度震惊和克制而紧绷到极致的精壮腰身,目光慢悠悠扫过他窄瘦有力的腰线、挺直板正的脊背,再对上他那双几乎要喷出实质火焰的冰眸深处,里面清晰地倒映着他此刻难以置信又恨不得立刻破碎虚空遁走的窘迫。
然后,那带着戏谑的、能炸裂道心的声音,如同一把淬满毒液的冰锥,狠狠地凿穿了君墨寒最后一点冷静:
“既然君道友也是‘被请来’的……那,”她微微前倾,吐气如兰,“要不……咱俩今晚就搭个伙?一同上桌,拼个床榻……互相将就将就?省得这赵府安排起来,多费功夫不是?”
“噗——!!!!!”
这一次,是真的压不住了!
自他诞生以来,从未有人敢这般当面冒犯于他!
君墨寒只觉得一股磅礴无匹的、混合着极致羞愤震惊和前所未有荒谬感的滚烫洪流,如同被点燃了底火的仙元怒焰,以无可阻挡的威势从胸腔一路蛮横冲撞直冲脑门!
身后坚硬的灵玉石柱被他身上骤然爆发又急速收束的寒息冲击,瞬间覆盖了一层肉眼可见的厚厚冰霜!
咔嚓……冰霜碎裂的细微声响,清晰地回荡在突然死寂一片的庭院里,格外刺耳。
君墨寒脸色变得极其诡异——由煞白转为涨红再复煞白,像被无形的手掌来回扇了好几记。那对向来淡漠冰冷的眸子,此刻喷射着堪比九幽炼狱核心熔岩的羞怒火焰,混合着能将虚空都冻裂的寒意,两道截然相反的恐怖气息在他周身形成肉眼可见的紊乱涡旋!
他指关节捏得爆响,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盯着几步之外那笑靥如春风,即使隔着面纱也能感受到笑意的始作俑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那冰封崩碎后剧烈波动的神魂气息,无声地诉说着他此刻所经历的、足以载入修行界“道心崩溃实录”前三名的惨烈冲击!
他感觉自己正在参加一场由对方亲自主持的荒唐论道大会,议题是“论如何优雅地证明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
场面一时沉寂得可怕。只有赵厉那压抑到极致的、断断续续的抽气声和赵鲲身上更浓烈的尿骚味还在顽强地证明着生命的卑微存在。
云凝身后的侍女们似乎终于按捺不住了。
那个一直把脸鼓成小圆包、努力消化芸豆糕的知意,大约是终于艰难地咽下了最后一点东西。
她抬起小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粉嫩的脸蛋重新变得光滑。她那双如同浸泡在清泉中的琉璃珠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向自家尊上,又好奇地扫了一眼此刻形象全无、浑身散发着危险混乱气息的君墨寒,然后她的目光就落在了地上如同一座肉山般瘫软的赵鲲身上。
小丫头歪了歪头,用一种天真懵懂、毫无杂质的嗓音感叹道:“尊上尊上,”那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脆,“这位胖胖的‘少爷’……可真是个奇人呢!”
“嗯?怎么说?”云凝饶有兴致地配合着转过头,故意不去看某个还在喷血冰雕。
知意伸出嫩如春笋的食指,隔空点了点赵鲲那张油腻肿胀、写满惊恐的脸:“强抢两大帝尊,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胆大的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