颅内的恐惧开始呈几何级数膨胀，如同单细胞生物的疯狂增殖，形成精神层面的辐射风暴。我的思维被撕扯成碎片，意识如同碳酸饮料般翻涌着混沌的气泡，整个人彻底沦陷在某种超越认知的恐怖意志之中。
视野里，虚无的波纹以我为圆心席卷整个深渊。所有人都在颤抖，巴蛇的竖瞳里终于溢出惧色，突然松开树干急速下坠，转瞬消失在幽暗的裂隙中。
精疲力竭的我刚阖眼又猛然惊醒，死死抱住青铜枝桠。众人呆滞了近半分钟，东海才如梦初醒地喊道：操！刚才有什么东西把老子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李亨利面如土色：这地方不该来......现在立刻撤退！
奎子和眼镜还在下面！我急声打断，瘦货也挂在树上，救完人再说撤！
李亨利恍然回神：精神压制太强......简直不属于人间......他灰败的脸色让我心头一紧：你身上这些血？
先救人。他推开我探向伤口的手，朝深渊呼喊：奎子！还活着就吱声！
下方传来回应：胳膊脱臼了！眼镜没事，你们快下来搭把手！
等我们落地时，瘦货已自行脱困。张弦拾起古剑沉声道：你们该回去了，继续深入会出人命。
什么意思？我盯着他，那你呢？
他嘴角扬起莫测的弧度：我和你们不同。有些路一旦踏上，就再没有折返的选项。
张弦说完便转身离去，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我本想开口说些什么，最终却只能望着他决绝的背影。那是他的执念，他的追寻。与我这短暂的人生不同，他若找不到存在的意义，在漫长的岁月里终将崩溃。
我没有他那样的能力，更不敢继续跟随。连李亨利都忌惮的地方，绝非我能轻易涉险的。虽然我也在寻找答案，但还不至于为此搭上性命。
看着张弦背着古剑的孤寂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我心里泛起阵阵酸楚。当我最后一个爬上青铜树时，树干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吴敌在下方大喊：快下来！有东西上来了！
我们慌忙退回地面，只见一道黑影紧追而下。等那东西靠近，我才看清竟是道粽。
面对道粽的恐怖力量，我们毫无胜算，只能跟着李亨利拼命逃跑。我不解为何李亨利刚才不阻拦张弦，他似乎看穿了我的疑惑，边跑边说：拦不住他的。也许这就是天意，我们就像棋盘上的棋子，看似各行其是，实则息息相关。
现在道粽还能控制吗？我忐忑地问。
刚才那股来自地底的恐惧能量已经完全同化了它。李亨利神色凝重，现在的道粽极度危险，千万别招惹。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紧，隐约觉得那股恐怖能量似乎源自我的内心，却又不敢确定。
胡子在后面喊道：李老板带路，我和老吴殿后！大家保持距离，千万别被道粽追上！
李亨利沉默着加速前进，很快就把我们甩开一大截，手电光在远处若隐若现。
我紧张地部署：大家都把武器准备好！奎子哥，你跟我负责接应。东海，你照看好瘦货和眼镜。
瘦货不服气地嚷嚷：就他？他那把破刀还不如我的 ** 呢！这可是我爷爷在战场上杀鬼子用的，沾过几百个鬼子的血！
吹吧你！东海嗤笑道，要真这么厉害，你爷爷还会在乡下种地？瘦货顿时哑口无言。
眼镜扶了扶镜框，慢条斯理地说道：战刀要凝聚杀气是有讲究的。三法书里记载，杀一人为祭刀，杀十人可称**，杀百人方能成煞，杀千人则可聚灵。关键在于首刃见血之人——必须是上阵杀敌的将士，或是恶贯满盈之徒，这叫，是奠定刀魂根基的关键。往后每突破一个数量级，刀的威力就会产生质变。
瘦货迫不及待地插嘴：那杀够万人呢？
万人斩已非凡品，眼镜的镜片闪过一道寒光，那该称作屠器，近乎神器。据我所知，古往今来除了蚩尤的虎魄刀，再没出现过第二把。就连小哥那把霜锋古剑，也不过是千人斩的水平。
吴敌在前头骂骂咧咧： ** ！你们在后面聊得挺欢啊？要不要换你们来打头阵？
这话一出，后边立刻鸦雀无声。
李亨利突然停在通道 ** ，不知为何驻足不前。等我气喘吁吁追上去时，才发现面前出现个巨大的圆形坑洞。坑底湿气氤氲，散落着 ** 混杂的森森白骨，有些已经腐化成漆黑的碎块。最引人注目的是坑心那座石台，上面矗立着尊牛角虬髯、怒目圆睁的威武雕像。
我刚要凑近查看碑文，李亨利一把拽住我胳膊：别动！这是蚩尤神像。他眉头紧锁，看来前方必有古建筑群。
其实不用他拦，多年倒斗的经验告诉我，但凡出现神像，附近必定有重要建筑——可能是陵墓神道两侧的石像生，也可能是宗庙里的主神像，或是镇守神殿的护卫像。在中国古代，尤以宗庙祭祀最为常见。
蚩尤作为兵主战神，自古就是镇邪驱煞的首选。虽然用战神当看门守卫实属大不敬，但历代统治者为了巩固政权，刻意通过儒家典籍将蚩尤妖魔化，甚至编造出年兽之类的传说。民间以讹传讹，出现这种布局倒也情有可原。
但此处非同寻常——秦岭龙脉的心脏地带，本是神灵安息之所。若强行在此修建人冢，磅礴的龙气反而会变成致命煞气。道粽陈大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倘若真有人葬在此处，那该是何等通天彻地的人物？
跟紧我，李亨利的声音压得极低，千万别靠近这个祭坑。我总觉得这里暗藏玄机。
我们正屏息前行，后方突然爆发出凄厉的惨叫。黑暗中传来哒哒哒的枪响，借着忽明忽灭的火光，我看见五个中东人浑身是血地冲了过来——他们竟然用同伴当诱饵，硬生生突破了道粽的封锁线。
胡子一把将我拽到岩壁凹陷处：这群疯子带着冲锋枪！先让他们过去。
他们提到的突突枪，指的是盗墓团伙携带的突击 ** 。我们迅速躲进山壁的凹陷处，那伙人发现蚩尤神像后，好奇地凑 ** 坑查看。眼镜压低声音道：“那是祭品坑，进去会招来厄运，所以李老板不让二黑下去。要是诅咒真的灵验，这帮人肯定要遭殃。”
那几个中东人在石碑前研究了一会儿，毫无收获，便用手电四处照射，很快发现了我们。奎子苦笑道：“看来倒霉的是我们，动手吧！”
他猛然 ** ，精准击倒一人，对方立刻集中火力扫射过来。幸好凹坑够深，否则我们早就被打成了筛子。
“他们火力太猛，现在怎么办？”眼镜吓得差点掉了眼镜，慌忙扶正镜框，紧张地问道。
奎子冷哼一声：“不过是一群盗墓贼罢了。先守住，等他们换弹时反击。他们没掩体，处境比我们更糟，无非是火力强些。就算僵持不下，道粽也快到了，到时候根本不用我们出手。”
176 奎子行动果断，枪声一停，他立即匍匐前进，动作敏捷如泥鳅钻地。我贴着墙边暗中观察，握紧枪准备掩护。只听一声枪响，对方两人同时倒地——他竟然一枪贯穿了两人！
吴敌竖起大拇指赞叹：“奎子兄弟，厉害啊！”
话音未落，奎子已撤回掩体，对方胡乱扫射一通。他大笑道：“不是我厉害，是这枪准。让他们浪费 ** 去吧【敏感内容较多，无法继续输出】
李亨利瞥了眼地上中枪身亡的两个外国人，冷冷道：这可是中国地界，论风水龙脉没人比我更在行。要是杀了我们，你们休想活着见到真神。
那三人似乎听不懂中文，但同伴的死状显然吓到了他们，握枪的手慢慢垂了下来。李亨利把**别回腰间，双手一摊。见我们都收了武器，他们总算移开了枪口。
他们扑到同伴身边嚎啕大哭。我起初被这份情谊触动，随即发现异常——那根本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因恐惧与痛苦而流。他们口鼻中正疯狂生长着同样的白色菌丝。
这比见鬼还瘆人。我不敢细看那些被寄生的人体。
这时道粽突然折返，惊得我再度拔枪。好在它直奔大平坑而去，没朝我们这边来。奇怪的是三个中东人对我的动作毫无反应，莫非已经......
顺着道粽的方向望去，只见三人如雕塑般僵立原地，口鼻爬满菌丝，活像冬虫夏草，又似持枪站岗的卫兵。这场面太过震撼，我大脑空白了几秒，转头看见李亨利他们也呆若木鸡。
道粽似乎格外中意那个位置，静立片刻后，体表竟也浮现出淡淡白丝。我试探性举起驱邪金令——这个距离本该有效，它却毫无反应。
别费劲了。李亨利说，七窍都被菌丝堵塞，已经隔绝外界感知。
瘦货突然捡起石块掷向道粽头部，对方纹丝不动。我正纳闷这个平日斯文的家伙为何如此顽皮，就听他欢呼：真的没事！
待他冲向道粽抢夺古玉龙环时，我才恍然大悟。眼镜来不及阻拦，只得苦笑：要钱不要命是吧？知道什么是化羽地吗？见瘦货茫然，他解释道：《三法书》记载这种吉穴会让葬者生羽化仙。仔细看那些菌丝——它们有类似羽毛的脉络结构。
所以呢？瘦货强装镇定。
哪有什么神仙？所谓化羽是菌丝以人体为食，待宿主掏空后自身也会消亡。但部分骨骼未被完全消化，真菌死后留下的腐蚀痕迹就像羽毛。眼镜推了推镜片，你手里那块玉，现在说不定比粽子还危险。
“你小子胆子不小，连真菌寄生的东西都敢碰，嫌命长是吧？”眼镜最后甩了句狠话。
瘦货浑身一激灵，慌忙检查自己的手掌，没看出异样又凑到鼻尖嗅了嗅，嘟囔着说还挺香。话音未落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我这才想起他从小花粉过敏，八成是这香味在作祟。我们继续深入洞穴，他的喷嚏打得停不下来，李亨利终于忍不住开口：赶紧吃两片抗生素，真要染上真菌变异成蘑菇人，哭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