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异司,华东区总部地下指挥中心。
雷烬小组带回来的接触报告和能量读数,在高层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巨大的全息投影上,正反复播放着一段经过多重技术处理的影像——那是周泽化身出现时的能量光谱分析,以及通过特殊设备捕捉到的、来自“蚀窟”深处的一缕微弱的精神波动回响。
一个穿着深蓝色制服,肩章上有三颗金星的中年男子,面色凝重地盯着投影。他是华东区镇异司的负责人,代号“泰山”。
“分析结果出来了?”泰山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研究员推了推眼镜,指着光谱图上那交织缠绕的银、黑、暗红三色能量流,语气带着难以置信:“长官,能量光谱确认,三种力量属性:银色能量,性质未知,具有极强的秩序性和排他性,疑似本土觉醒力量的极端异化;黑色能量,具有高度侵蚀、腐化特性,与档案中记录的‘蚀纹’力量吻合,强度……强度远超我们之前接触过的任何蚀兵级单位;暗红色能量,确认来自‘烬土’世界,性质暴烈灼热,但已被前两种力量完全压制、融合。”
老研究员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根据能量层级模型推算,该个体,也就是‘蚀窟之主’周泽,其综合能级稳定在……‘祸君’级别,初步判定为祸君中阶到高阶。”
“祸君”二字一出,指挥中心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在镇异司目前对觉醒者和异常存在的实力划分中,“祸君”已是战略级单位,足以影响一省之地的安全格局,需要调动大量资源和顶尖战力才能应对。整个华东区,明面上达到祸君级别的存在,包括一些相对友善的禁域主宰,也不过一手之数。
“不止如此,”另一位负责精神波分析的技术人员接口,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我们在其化身出现时,捕捉到了来自‘蚀窟’深处另一股极其隐晦的精神波动。这股波动……无法分析,无法理解,其存在层级仿佛……仿佛超越了我们的观测上限。”
技术人员调出另一段数据,那是一片混沌的、不断变幻的波纹:“我们尝试用现有的所有模型进行解析,结果都指向‘错误’或‘溢出’。这股精神波动的拥有者,我们暂时将其命名为——‘渊寂’。”
“渊寂……”泰山重复着这个名字,眉头紧锁。一个祸君级的主宰已经足够棘手,其盘踞的巢穴深处,竟然还潜藏着一个连镇异司现有技术都无法探知其深浅的“渊寂”?这“蚀窟”的水,比他们预想的要深得多。
心理侧写团队的负责人,一位气质冷静的女性,此时也提交了她的报告:“基于接触过程、能量特性及有限的行为模式分析,对目标‘周泽’的心理侧写如下:极度理性,目的性强,对人类社会组织形态及道德规范表现出明显的疏离感乃至漠视。其行为逻辑核心围绕‘生存’与‘进化’展开,具有高度的自主性与掌控欲。暂未表现出无差别毁灭倾向,但威胁等级极高,任何刺激都可能引发不可预测的后果。建议定位:高度危险,暂缓接触,以观察与有限合作为主。”
她顿了顿,补充道:“至于‘渊寂’,缺乏有效数据进行侧写。但其存在本身,就代表着极致的‘未知’与‘不可控’,建议将其视为与‘蚀窟’一体、且可能优先级更高的潜在威胁。”
指挥中心内一片寂静。
一个明确达到“祸君”级别、融合了至少三种不同世界力量体系的主宰;一个深不可测、连名字都带着无尽空虚与死寂的“渊寂”;再加上那片已经活体化的“蚀窟”领域……
这已经不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而是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或者说,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泰山沉默良久,最终缓缓开口:“提升‘蚀窟’及关联目标‘周泽’、‘渊寂’的监控等级至最高级‘甲上’。所有接触行动必须经过我的直接批准。暂时……维持朔望之约,以观察和收集情报为第一优先。”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记住,在我们弄清楚那个‘渊寂’到底是什么,以及周泽的力量上限之前,‘蚀窟’不是我们的敌人,但也绝不是朋友。它是一头被我们暂时用协议拴在笼子旁边的……凶兽。”
所有人都明白这句话的分量。与“祸”为邻,需如履薄冰。而那个名为“渊寂”的存在,更是让这片冰面之下,潜藏着无人能窥探的黑暗。
朔望之约如同在沉寂的深潭中投入一颗石子,涟漪缓缓扩散,但潭底深处,依旧是不可测的黑暗。
周泽的本体盘坐在蚀窟最核心的区域,这里曾经是整栋大楼的承重结构所在,如今已被银纹、蚀纹与暗红纹路彻底覆盖、改造,形成一个不断搏动的能量结节。他手中把玩着那枚记载着情报的玉简,意识却沉入体内,梳理着那三种泾渭分明又诡异交融的力量。
银纹冰冷有序,如同基石;蚀纹混沌侵蚀,如同利刃;暗红纹路暴烈灼热,如同炉火。他将烬土博士的力量吞噬后,并未完全转化为自身养分,而是保留其特性,试图理解其运作原理。这很危险,如同在体内同时驯养三头凶兽,但他需要这份多样性,以应对未知的威胁。
墙内的声音——“渊寂”,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种近乎沉睡的静谧状态,只有在对某些特定能量产生反应时,才会流露出些许波动。它似乎对镇异司提供的常规情报兴致缺缺,唯有提及其他折叠世界,尤其是“烬土”时,才会传递出一丝隐晦的贪婪。
“那些玩火的虫子……又来了……”渊寂的意识如同冰冷的暗流,在周泽脑海中滑过。
周泽睁开眼,银蚀交织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了然。玉简中提到,邻近的江口市最近发生了数起诡异的“自焚”事件,受害者皆在瞬间化为灰烬,现场残留着与博士同源的能量痕迹。镇异司怀疑是烬土的渗透者所为,但尚未锁定目标。
“你想去?”周泽用意念询问。
“味道……太淡……不值得挪动……”渊寂回应,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慵懒,“不过……你可以去……尝尝鲜……”
它似乎将周泽视作了延伸出去的捕食器官。
周泽没有立刻回应。离开蚀窟,意味着暂时离开最安全的主场。但他也确实需要实战来检验力量融合的成果,更需要获取更多关于烬土的第一手信息。镇异司的情报终究隔了一层。
“那个镇异司的小子……身上有点意思……”渊寂忽然又传递来一段信息流,指向的是雷烬,“他的‘火’……很纯粹……不是烬土的污秽之火……或许……以后可以挖出来看看……”
周泽记下了这一点。雷烬的力量体系确实独特,能被渊寂评价为“有点意思”,必然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