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神色悲戚道：“陛下，殿下苦啊！”
看到深得自己亲传的学生，竟然独自一人，硬撼整个五姓七望。
身为太子太师，他非常难过。
觉得自己应该为此做些什么。
李世民心中警觉。
同时脑中闪过了无数画面。
在短短数秒内，便过了一遍自从那天李承乾在太极殿潇洒离去后，自己做过的所有事。
除了即将偷偷派人去买点冰补充国库冰窖以外。
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值得魏征拿出来喷。
李世民附和道：“是啊，我儿承乾，确实独自扛了很多。”
这句话也是由衷之言。
只有在朝堂上同时面对过五姓七望。
你才知道他们的力量有多强大。
李承乾能做出这番成绩，若说他真的每日如外界传言那般，只知道窝在东宫享乐，李世民决计不信。
每天贪图享乐就能制胜五姓七望？
那干脆让他现在就登基算了。
所以。
享乐肯定只不过是他的惑敌之策罢了。
魏征眼神突然犀利，道：“所以，陛下也应当反思自己的过错才是！”
李世民：？？？
这是怎么绕过来的？
朕说你怎么抬棺来的，原来是有备无患啊？！
魏征的话给李世民气乐了。
太子入下九流也好，独战世家联盟也罢。
哪一件事和朕有关系？
喷的着朕吗！
李世民压抑着怒火道：“不知郑国公此言何意？”
魏征质问道：“太子入下九流也好，独战世家联盟也罢，不知哪一件事和陛下有关系？”
李世民一愣。
这特娘的不应该是朕的台词吗？
怎么你反倒质问起朕来了？
李世民肯定道：“朕敢确定，这些事与朕都无关联！”
他倒是忘了。
魏征也是个迂腐之人。
储君经商一事，他当时也曾持反对态度。
李世民心中苦笑。
或许是李承乾如今的成绩战果太过匪夷所思。
以至于魏征觉得这其中背后一定有朕的身影吧？
不料。
魏征重重的的点了点头道：“陛下承认便好。”
李世民：？？？
咋的。
朕还有错了？
李世民满脸无语：“郑国公这又是何意啊？朕不太懂你的意思。”
不是你们说经商乃下九流吗？
现在李承乾把下九流的事，升级到了五姓七望的层面，全城沸沸扬扬，也是你们不愿意看到的吧？
怎么现在反倒一脸责怪朕的模样？
“何意？”
魏征神色悲戚，“太子殿下在民间孤身鏖战五姓七望，以一己之力顶住崔氏釜底抽薪、更扛住所有世家联手刁难！”
“殿下不计成本，用海量夏冰塞满了他们的冰窖，以绝对强势的姿态挫败了世家的阴谋！”
“更以东宫走狗之奇术惠及万民，此等功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李世民点点头。
之前虽然被气的牙根痒痒。
但不得不说，李承乾干确实非常漂亮，解气。
魏征悠悠道：“民间传闻，殿下与世家联合，与魏王联合，但臣知道，以殿下的性子，绝对不可能！”
李世民对于这些传言倒是不甚了解。
因为内侍给他的信息都是经过剔除杂质的。
宫廷八卦这点就做的很好。
去伪存真！
想想也是，李承乾那性子怎么可能和世家联合？
青雀更不可能！
青雀若是找上门，不挨两个大逼斗都算李承乾心情好！
魏征痛心疾首道：“可殿下背后站着谁？是身为父亲的您吗？陛下！”
李世民呼吸一滞。
他想到了自己刚刚下旨的时候，那小太监的表情。
自己的儿子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
身后站的却不是自己这个父亲。
李世民神色有些黯然。
或许自己真的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刚刚自己下旨的时候，看那小太监的表情，似乎也想说这件事吧？
“您就坐在这御书房之中，袖手旁观！”
“眼看着太子被世家围攻、污蔑、算计！为何不发声？为何不主持公道？为何不给太子一丁点官方声势的支撑？！”
“堂堂储君，独自抗下这等滔天压力，您不替他委屈，老臣替他委屈！您不替他心寒，天下百姓都要替他不值！这都是您这个做父皇的无所作为！简直是混账——混账至极！”
话落。
李世民脸色难看至极。
门外立即传来侍卫抽刀的声音。
“大胆！”
一众金吾卫涌进御书房。
管你是不是肱骨！
主辱臣死！
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魏征则凛然不惧。
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都出去吧。”
李世民摆了摆手，有些失落道：“没有朕的命令，你们不许进来。”
一众金吾卫这才眼神冰冷的退了出去。
他想反驳说这是太子的“商贾之争”，想说朝廷不好直接下场……
但看着魏征那几乎喷出火来的眼睛，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这些理由过于苍白。
李承乾在没有自己支持的情况下独自硬抗五姓七望还大获全胜。
反观自己在朝堂上什么事都要左右考虑，束手束脚，生怕打破五姓七望与皇权的平衡。
瞬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惭和烦躁涌上心头。
李世民叹了口气，解释道：“郑国公，朕……朕自有主张！”
闻言。
魏征的脸色才稍稍缓缓。
既然李世民对此有所动作，那便足够了。
若真的让太子独自为战，岂不伤了他的心？
就在魏征准备告退的时候。
“陛下！”
一名鼻青脸肿的内侍拎着两桶冰跑了进来，“奴婢已经照您旨意，命十数名金吾卫乔装打扮，明天第一时间抢购东宫夏冰，绝对能赶在五姓七望之前买到刚出窖的冰！”
这时，他才看到魏征。
李世民：……
魏征：！！！
李世民狠狠的瞪了内侍一眼，“郑国公，你听朕解释……”
“臣不听！”
魏征怒发冲冠，“臣这回是对陛下的‘自有主张’深有感触了！”
……
与压抑的御书房截然相反。
平康坊最大的青楼里却是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哈哈！尉迟恭，来！满上！”
程咬金满面红光，粗糙的大手拍着尉迟恭的肩膀，豪气冲天道，“今儿个俺请客，必须喝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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