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门广场,灯火辉煌。
一家新开张的“滋滋香”烤肉店门口,巨大的招牌闪烁着霓虹,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酱料的辛香,隔着一条街都能闻到,吸引着络绎不绝的食客。
然而,此刻坐在店内一个相对僻静角落卡座里的三个人,气氛却与周围热火朝天的饕餮景象有些格格不入。
大蛇丸,木叶研究院院长,忍界首屈一指的科学家,正有些僵硬地坐在柔软的卡座里。
他一身素雅的深色和服,与店内充满烟火气的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素来喜静,偏好独自在实验室的静谧中思考,或者与志同道合的研究员探讨高深的课题。
这种充满市井喧嚣、人声鼎沸的场所,对他而言实在是一种折磨。
“啧,纲手,你选的地方……还真是‘热闹’。”
大蛇丸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已经是他表达“不太适应”的极限了。
“怎么?大科学家嫌弃我们这些俗人待的地方了?”
纲手今天显然心情不错,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新买的酒红色连衣裙,衬得肌肤胜雪,金色的长发随意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上面戴着一条今天刚入手的,设计简约却价值不菲的铂金项链。
她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碧绿的眸子带着促狭的笑意看向大蛇丸,“这可是木叶现在最火的烤肉店,尝尝鲜嘛。再说了,请你这位大忙人出来一趟可不容易。”
自来也坐在纲手旁边,脸上堆着殷勤的笑容,正忙着给纲手面前的烤盘上放切得薄厚均匀的顶级和牛。
他今天也难得收拾得人模狗样,不再是那身万年不变的红色外褂,而是换了一套比较休闲的深色便装,头发也似乎特意梳理过。
听到纲手的话,他立刻附和:“就是就是!大蛇丸,别整天泡在实验室里,偶尔也要感受一下人间烟火嘛!你看这肉,多新鲜!”
说着,他夹起一片烤得恰到好处,滋滋冒油的肉片,殷勤地放到纲手面前的碟子里,“纲手,尝尝这个,火候刚好!”
大蛇丸看着自来也那副鞍前马后,乐在其中的样子,金色的蛇瞳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调侃,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他端起面前的清酒抿了一口,目光扫过眼前这对纠缠了几十年的老友,忽然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丝探究:“你们……没叫老头子?就我们三个?”
自来也正忙着给纲手倒酒,闻言头也不抬:“叫他干嘛?听他唠叨?我们都多大岁数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语气轻松,显然不想让三代来破坏这难得的“三人时光”。
纲手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拆台:“得了吧,自来也。是你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吊车尾,被他训怕了吧?每次见到他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自来也老脸一红,梗着脖子反驳:“谁……谁怕了!我那是尊敬师长!”
大蛇丸看着他们斗嘴,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几乎不能称之为笑容。
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种过于热闹的环境,空气中弥漫的油烟味也让他有些不适应。
但是,看着眼前这两个人。
他心中那份属于“伙伴”的羁绊,如同沉寂多年的火山,在心底深处悄然涌动。
曾几何时,他们三人并肩作战,名号响彻忍界。
如今,岁月流逝,各自经历了不同的道路,甚至一度走向对立。
他大蛇丸,曾经迷失在追求永生的歧途,如今在木叶研究院找到了新的方向,用另一种方式探索着生命的奥秘。
看着自来也依旧如年轻时那般“傻气”地围着纲手转,看着纲手似乎终于开始尝试走出过去的阴影,大蛇丸那冰冷理性的思维深处,罕见地生出了一丝“希望他们好”的温暖念头。
也许,这就是伙伴的意义?
即使道路不同,即使性格迥异,那份在血与火中铸就的情谊,终究难以磨灭。
他放下酒杯,金色的蛇瞳在烤盘升腾的热气后显得格外深邃。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为了这两个让他觉得“麻烦”却又无法真正割舍的同伴。
“纲手。”大蛇丸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瞬间压过了烤肉的滋滋声和周围的喧闹。
纲手和自来也都是一愣,齐齐看向他。
这种语气的大蛇丸,他们确实没见过。
纲手坐直了身体,碧绿的眸子带着一丝探究:“怎么了?突然这么严肃?”
自来也也停下了烤肉的动作,有些紧张地看着大蛇丸,不知道这位心思难测的老友要说什么。
大蛇丸的目光直视着纲手,仿佛要穿透她这些年筑起的心防:“虽然这些话,或许不该由我来说,但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说。”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但最终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忘掉加藤断吧。”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纲手脸上的轻松笑意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封般的沉寂。
自来也更是浑身一僵,连呼吸都屏住了,他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去看纲手的表情,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要挣脱束缚。
他甚至能感觉到旁边静音瞬间投来的带着震惊和不安的目光。
大蛇丸仿佛没有看到纲手的反应,或者说,他看到了,却选择了继续。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剖析般的锐利:“我知道放下很难。毕竟,他是你曾经刻骨铭心爱过的人。”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但是,恕我直言,断,他真不是个东西!”
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让纲手猛地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自来也更是惊得差点把夹子掉进烤盘里。
“我知道背后评论一个死者,尤其是一个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很不合适。”
大蛇丸的语气没有丝毫动摇,反而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终于得以宣泄的畅快,“但是,妈的,老子忍不了了!”
他罕见地爆了粗口,这在他身上简直不可思议。
“断是怎么走进你心里的?”
大蛇丸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那段往事彻底剖开。
“是不是在你提出那个惊世骇俗的‘医疗忍者改革方案’,主张将医疗忍者编入常规作战小队的时候?
当时,整个木叶高层,包括老头子,甚至包括我,自来也,都觉得这想法太过理想化,甚至愚蠢!
忍者就是消耗品,战场上牺牲在所难免,增加一个需要保护的医疗忍者,只会拖累小队,增加无谓的伤亡!这是共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但是,那个断呢?他做了什么?他舔着个脸,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你!
他支持个der啊!他懂什么战术?懂什么战场指挥?他凭什么支持?
他接近你,你以为是因为欣赏你的才华?因为爱你?”
大蛇丸嗤笑一声,金色的蛇瞳里满是洞悉一切的冰冷。
“别天真了,纲手!他就是看中了你的身份!你是初代火影的孙女!千手一族的公主!
他加藤断,一个没什么显赫背景、实力平平的上忍,凭什么能在木叶快速站稳脚跟,获得资源倾斜?
还不是因为你!他看面相就不是个好东西!油头粉面,巧言令色!”
大蛇丸越说越激动,仿佛要将积压多年的不满一次性倾泻出来。
他完全无视了纲手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和自来也惊恐的眼神,也忽略了旁边静音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和紧咬的下唇。
“看看水门!”
大蛇丸甚至拉出了参照物,“波风水门,同样是平民出身,人家靠的是什么?是实打实的功绩!是飞雷神之术扭转战局的惊艳!是正面击溃云隐Ab组合的强悍!是凭实力和智慧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坐上了火影之位!
你再看看断!他有什么?一场像样的胜仗都没指挥过!唯一一次跟你一起出重要任务,结果呢?
上去就死了!这就是差距!赤裸裸的差距!一个靠女人上位的废物,和一个凭实力登顶的强者!
你为了这样一个废物,把自己困在过去几十年,值得吗?”
大蛇丸一口气说完,端起面前的清酒一饮而尽,仿佛要用冰冷的液体压下胸中的激荡。
他金色的蛇瞳扫过呆若木鸡的纲手和噤若寒蝉的自来也,最后落在脸色惨白,身体微微发抖的静音身上。
静音抱着豚豚,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
作为加藤断的侄女,听着大蛇丸如此不留情面地痛斥自己的叔叔,她心中五味杂陈。
愤怒?委屈?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残酷真相冲击后的茫然和……一丝隐隐的认同?
叔叔在她心中,一直是个温柔但有些模糊的形象。
大蛇丸的话虽然刻薄,但那些关于实力,关于功绩的对比,却像冰冷的针,刺破了她记忆中某些被美化的泡沫。
等大蛇丸骂爽了,包厢里只剩下烤盘里油脂滴落发出的“滋啦”声,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静音抬起头,眼圈有些发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和倔强:“大蛇丸大人……您……您这么说我叔叔……真的好吗?”
她试图维护逝去的亲人,但语气却显得那么无力。
大蛇丸放下酒杯,目光平静地看向静音,没有丝毫愧疚:“我说的,有错吗?”
静音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脑海中叔叔的形象,在大蛇丸那冰冷而犀利的剖析下,确实显得苍白而缺乏说服力。
她想起了叔叔生前似乎确实很少提及自己的战绩,更多是围绕着纲手大人……她最终颓然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感到羞愧的动摇:“这……好像是这么回事哈……”
她抱紧了怀里的豚豚,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大蛇丸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本来,我是不想提这些陈年旧事的。揭人伤疤,非我所愿。”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纲手,那眼神复杂难明,“但是,我一想到你啊,纲手。你值得更好的。你把自己困在过去的泥沼里,何苦呢?”
他的目光转向旁边几乎要把头埋进盘子里的自来也,语气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自来也这家伙,虽然长得不帅。”
他瞥了一眼自来也道,“做事也经常不靠谱,写些不入流的小说,还总惹麻烦……”
他细数着自来也的缺点,但话锋一转,“但是,他对你,是真的。几十年了,一如既往。这份真心,比断那点虚情假意,珍贵百倍。”
自来也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错愕和难以置信,他没想到大蛇丸会突然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还……还夸他?虽然前面骂得也挺狠。
“自来也,你先别说话。”
大蛇丸直接堵住了自来也想要开口的意图,他今天似乎打定主意要把话说完,“你真是怂比!”
他毫不客气地骂道,“我要是你,早就……”他做了个干脆利落的手势,意思不言而喻,“磨磨唧唧几十年,连个女人都搞不定,丢人!”
自来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半是羞臊,一半是激动,他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求助般地看向纲手。
纲手从大蛇丸开始痛斥断起,就一直沉默着。
她低着头,金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的侧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只有那紧握着酒杯,指节发白的手,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愤怒?被揭开伤疤的疼痛?
还是……被强行塞入脑海的,关于断的另一面真相所带来的冲击和茫然?
大蛇丸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凿子,狠狠敲打在她用回忆和痛苦筑起的心墙上。
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细节,那些在爱情滤镜下显得模糊的疑点,此刻在大蛇丸冰冷而残酷的剖析下,变得无比清晰,带着血淋淋的真实感。
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眩晕,胃里翻江倒海,眼前的烤肉和美酒都失去了所有吸引力。
包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烤盘里残存的油脂还在发出微弱而固执的“滋滋”声,仿佛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做最后的伴奏。
良久,纲手猛地站起身。
动作之大,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抓起放在旁边椅子上的新买的手提包,转身,脚步有些踉跄地冲出了包厢。
那酒红色的裙摆,在门口划出一道仓惶而决绝的弧线。
“纲手!”自来也惊呼一声,想也不想地就要追出去。
“让她静一静。”大蛇丸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疲惫,“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看你们自己了。”
他端起酒杯,看着里面晃动的液体,金色的蛇瞳里映着窗外木叶璀璨的灯火,深邃难明。
自来也的脚步顿在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大蛇丸,又看了看纲手消失的方向,脸上充满了担忧和挣扎。
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对静音匆匆说了一句“照顾好大蛇丸大人”,便头也不回地追了出去。
包厢里,只剩下大蛇丸和抱着豚豚、神色复杂的静音。
大蛇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仿佛饮下的不是清酒,而是某种沉重的责任。他望着门口的方向,低声自语,又像是在对静音说:“有些脓疮,不彻底剜掉,永远也好不了。痛一时,总比烂一世强。”
他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吧,静音。这顿饭,看来是吃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