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研究所时,柳依依回头看了眼全玻璃的建筑,月光下,它像个晶莹剔透的牢笼。
是一号开车,准备将她送回一开始的宴会厅,莫等闲没有跟上,或许是还在思考她留下的条件。
坐在车上,她的手指还有些颤抖。
她何尝不知道,克隆出来那些“天才”更容易成功,若是将父亲的基因发扬,出几个七星级别的战力并不难。
只是,她过不去心里那一关,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白修齐与白治平,哪怕他们两个模样相同,能力相同,柳依依也绝不会一概而谈。
车辆又在兜圈了,柳依依没来由的感到头晕目眩,连最基本的思考都成了难题。
她不晕车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很难受,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她靠在车窗上,尽可能缓解着这种不适感。
经过一阵的颠簸,车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打开,是一号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他肃然道:“柳小姐,请吧。”
柳依依咬了咬后槽牙,忍着不适,扶着车框下车,一号自然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完成莫等闲的嘱咐后,一把关上了车门,扬长而去,而柳依依只能一点点的挪到了自己停在楼下的那辆车跟前。
一个黑影笼罩在她的面前。
她抬头看去,月光洒在那人的脸上,却是看不清面貌,而且还有些重影,看不分明。
“柳依依同学。”她听见了温润如玉的嗓音:“你看起来需要帮助。”
……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依依的脑袋终于恢复了清明,看着在前面开车的克莱因老师,这才反应过来,她居然让克莱因老师来给她开车。
倒反天罡!
“没关系的。”
白修齐注意到了她的眼神恢复清明之色,他的手松开了方向盘,展示到:“残月研发的自动驾驶技术还是很可靠的。”
“老……老师。”
柳依依试图开口说话,但她的舌头还有些不太利索。
老狐狸!她在心底暗骂,回来的车上面绝对有问题,害得她不知不觉之间中招了。
嘴上说着合作,但只要一天不签字,莫等闲恐怕就不会放心她。
不对,哪怕她在合同书上面签字,大概也不会被信任。
柳依依不理解莫等闲为何执着于制作白修齐的复制体,她觉得莫等闲身边一直跟着的那个保镖难道不是比白修齐强多了吗。
干嘛要执着于一个孩子?柳依依觉得里面有古怪。
“嗯,我在。”
白修齐轻声应答道,随后询问:“柳同学是回学校吗。”
“嗯,是,麻烦老师了。”柳依依下意识答道,随后突然想起了之前的种种,询问道:“老师,您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吗?只是出来采买一些东西,碰巧看见你好像需要帮助。”
白修齐这次没说实话,他基本上一直远远的跟在后面。
靠着巴尔的隐身,他没有被发觉,只是白修齐不敢靠的太近,毕竟莫等闲身上也有契约,而且他也担心巴尔突然给他一个Surprise,把他隐身给解了,那可就太有乐子了。
柳依依点了点头,放在其他的九星身上这种行为是匪夷所思的,但如果是克莱因……一切都合理起来了。
这应该是她见过,最没有架子,最接地气的一位九星。
她没由来的想到了在那个研究所里面看见的一切,鬼使神差的提问:“老师,如果有一个让人类进化的方法摆在眼前,您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去做吗?”
白修齐敛了敛心神,说道:“这是个复杂的问题,柳同学。”
“如果这个方法真能让人类进化,且代价是在合理范围内,不违背道德和法律,那或许值得一试。”
“但要是所谓的‘不惜一切代价’意味着牺牲无数无辜生命,破坏现有的社会秩序,那我不会去做,进化应该是自然且健康的过程,而不是靠一些极端的手段去达成。”
柳依依轻声问道:“可是,老师,现在人族势微,而恶魔虎视眈眈,小规模的摩擦已经时有发生,作为人类,应该安于现状吗。”
“那就让我们回到结症,何为‘不惜一切代价’。”
“既然,你的目的是让人族兴盛,不受外敌侵扰,那么,你的出发点就是‘守护’。”
“如果,代价背离初衷,我不会去做,因为我始终记得,我是为了守护,才踏上这条路的。”
作为一名叙事艺术家,虚拟世界构建者,人物塑造师……
白修齐无疑是擅长说理的。
说完这些,见柳依依没有接话,他又主动询问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不,也不算是……”柳依依摇了摇头,将心事埋藏于心底。
守护。
只需要谨记守护。
柳依依在心底默念着。
“谢谢你,克莱因老师。”她由衷的感谢道,不仅仅是炼金一道上,在人生的道路上,克莱因也是一位不错的导师。
“不用谢,身为老师……这都是应该的。”
白修齐目视前方,他阻止不了柳依依的想法,只能告诉她,不要忘记自己的家人,不要破坏现有的美好,不要追逐缥缈的未来。
她很聪明,不需要自己太过担心,但也正是因为聪明,她的想法才会格外的多。
白修齐没有办法一直守着所有人,他也要提升自己,为既定的未来做着准备。
死局可以用武力破解,但是剩下的,白修齐真的没办法了。
接下来,一路无话,车停在了学校门口,两人一同进校,又在转角处分别。
“巴尔。”白修齐知道他还在,说道:“别打她的主意。
巴尔没有回音,不过白修齐知道他听到了。
这位原本也是跟巴尔看对了眼的,不过并没有签订契约,这也是源自她彼时已经心灰意冷的心,她把自己作为了祭品,从未想过活下去,死亡是她的先决棋。
想到这里,他郁闷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都是什么破剧情,真想回去把以前的自己一脚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