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湾,新一旅旅部。
电台滴滴答答的声音不绝于耳,译电员匆忙地将刚接收到的电文译出,脸上瞬间涌上难以置信的狂喜,他几乎是捧着电报纸冲进了旅部作战室。
“旅长!政委!张团长急电!大捷!虎头山大捷!”译电员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调。
正和赵刚、孔捷、张家欣围着地图讨论新兵训练分配事宜的李云龙猛地抬起头,一把夺过电文,赵刚等人也立刻围了上来。
李云龙目光如电,快速扫过电文内容,脸上的表情从严肃到惊讶,再到难以抑制的狂喜,最后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搪瓷缸子都跳了起来。
“他娘的!哈哈哈!老天爷开眼!发财了!这回真他娘的发大财了!”李云龙兴奋得满脸放光,挥舞着电文,“老赵!老孔!张主任!你们快看!张大彪这小子,不光把人救出来了,把土匪窝端了,还他娘的给老子搂草打兔子,弄回来天大的好处!”
赵刚接过电文,快速阅读,越看眼睛瞪得越大:“缴获辽十三式、汉阳造等各式步枪二百余支,轻机枪四挺,重机枪一挺(寨墙上的),弹药若干;粮食八千余斤,现大洋六千二百块,金银首饰一包。
俘虏土匪四十六人(含伤员),经初步甄别,多为裹挟的贫苦农民和溃兵;最重要的是……两门!两门七五山炮!炮弹近两百发?!这……这简直……”
孔捷也凑过来看,倒吸一口凉气:“两门山炮?!还有这么多炮弹?这伙土匪哪来的这家底?这他娘的比咱们以前一个团的火力都猛!”
李云龙兴奋地指着电文后面:“还没完呢!看后面!更大的惊喜在后头!张大彪说,在土匪军火库里,发现了原东北军95军溃败时遗留的秘密据点,里面有两条生产线!一条子弹复装线,一条枪械维修线!虽然现在可能有些设备需要调试,但这他娘的是下金蛋的母鸡啊!”
张家欣虽然对武器装备具体价值不如几位军事干部敏感,但听到生产线和能自主生产弹药,也立刻明白了其战略意义,脸上露出振奋的神色:“这太好了!如果能修复利用,对我们根据地建设、缓解弹药困难将是巨大的助力!”
李云龙重重地点着电文最后一段:“还有!张大彪强调,这虎头山地势极其险要,易守难攻,山寨规模不小,内部有几个巨大的天然山洞,稍加改造,就是绝佳的仓库、厂房和隐蔽所!他建议旅部可以考虑此地作为重要据点甚至分基地使用!”
“易守难攻……天然山洞……”李云龙背着手,在作战室里快速踱步,眼中闪烁着精明和野心的光芒,“老赵,老孔,张主任,这事儿不小!光听电报不行,咱们得亲自去看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赵刚立刻表示同意:“我同意!缴获如此巨大,尤其是那两条生产线和虎头山的价值,必须旅领导亲自实地勘察,才能做出准确判断和下一步决策。”
孔捷也点头:“没错,是该去看看。要是那地方真像张大彪说的那么好,咱们新一旅往后发展的余地就大多了!”
李云龙当即拍板:“好!那就这么定了!老孔,张主任,我和老赵去虎头山,家里这一摊子就交给你们俩了!新兵训练不能松,各团防务和根据地日常运转不能乱!有问题多商量,紧急情况立刻用电台联系!”
孔捷和张家欣立刻挺胸应命:“是!旅长、政委放心,我们一定把家看好!”
事不宜迟,李云龙和赵刚都是雷厉风行之人。简单交代完毕后,两人带着一个精锐的警卫班,翻身上马,冲出王家湾,向着虎头山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嘚嘚,卷起一路烟尘。李云龙和赵刚都是军人,马术娴熟,一路几乎没有任何停歇。但越是靠近虎头山地域,山势越是陡峭崎岖,林木越是茂密,道路也变得越发难行。
“好家伙,这路可真够戗!”李云龙勒住马缰,看着前面几乎被灌木淹没的羊肠小道,忍不住骂了一句,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赞赏,“怪不得尖刀队摸进去花了五六个钟头,这鬼地方,藏着这么大一股土匪,以前还真没太留意!”
赵刚擦了下额头的汗,观察着四周的环境,神色凝重:“老李,你看这地形,山连山,岭套岭,沟壑纵横,植被茂密。大军根本展不开,小股部队进来,不熟悉路的话,极易迷失方向甚至中埋伏。
林骁他们能精准摸进去并成功实施营救和突袭,尖刀队的战斗力、侦察和渗透能力,确实名不虚传。”
李云龙得意地嘿嘿一笑:“那是,老子亲手磨出来的尖刀,能差得了?”但他随即也正视起眼前的地势,“不过你说得对,这地方是真他娘的险!你看前面那道山梁,像不像个老虎头?虎头山,名不虚传!只有一条像样的路能通上去,两边都是陡坡和密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
两人一边观察一边前行,又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骑马速度比步行快,但有些路段需下马牵行),终于看到了虎头山寨那依附着险峻山势修建的轮廓。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其地势之险要。
山寨高踞于半山腰一片巨大的天然平台上,背面是陡峭的崖壁,正面只有一条蜿蜒陡峭的石阶路可通,两侧皆是难以攀爬的巨石和密林。寨墙虽为木质,但依托岩石而建,极为坚固,上面视野开阔,火力可以覆盖前方大片区域。
赵刚不禁感叹:“真是个易守难攻的险地!若非尖刀队出其不意、中心开花,从内部打垮了土匪,真要正面强攻,哪怕我们有炮火优势,恐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李云龙眯着眼睛,像打量一件珍宝一样打量着山寨及其周边环境,嘴里啧啧有声:“好地方!真是块好地方!张大彪这小子眼光不错!这地方,稍加改造,屯驻一两个团毫无问题,粮弹物资存放在山洞里,安全得很!只要卡住山下几条要道,鬼子来一个联队都未必啃得动!”
来到山寨门口,得到消息的张大彪、林骁、孙德胜等人早已在此等候。见到旅长政委亲自赶来,众人立刻敬礼。
“旅长!政委!”张大彪脸上带着疲惫却兴奋的笑容。
“辛苦了!大彪!干得漂亮!”李云龙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扫过林骁、孙德胜等人,“你们都是好样的!没给咱新一旅丢人!回头老子给你们请功!”
赵刚也关切地问道:“同志们都没事吧?学生们和干部们情况怎么样?”
张大彪连忙汇报:“报告政委,我们只有几个战士轻伤,无人牺牲!学生们和抗大的干部们只是受了些惊吓,有几个在冲突中受了点皮外伤,已经让卫生员处理过了,情绪基本稳定下来了。”
“走!带我们去看看他们,再看看咱们的‘战利品’!”李云龙大手一挥。
一行人首先来到了关押过人质,此刻已被清理干净的大木屋。十名抗大骨干和十几名青年学生都聚集在这里,虽然神色间还有些后怕,但看到李云龙和赵刚进来,立刻激动地站了起来。
那位名叫李卫国的抗大毕业生队长立刻上前,挺胸敬礼:“报告李旅长、赵政委!抗大毕业生队长李卫国,携全体学员及投奔青年,感谢旅长政委派人解救!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身后那些年轻的面孔,包括周婉、陈书恒(眼镜碎了,暂时用绳子绑着)、王雪茹、刘文亮等人,都用充满敬佩、感激甚至有些崇拜的目光看着李云龙和赵刚。
李云龙看着这些朝气蓬勃却又惊魂未定的年轻人,难得地放缓和了语气:“同志们,同学们,你们受惊了!我是李云龙,这位是赵刚政委。欢迎你们来到我们新一旅!
路上遇到了点小麻烦,这怪我老李工作没做好,让土匪钻了空子!不过你们放心,从今往后,在这太岳山区,没人再敢动咱们新一旅的人!到了这里,就是到了家,安心留下来,一起打鬼子!”
赵刚也温和地安慰道:“同志们,同学们,你们不畏艰险,投身抗日,都是好样的!这次意外,更证明了你们选择的正确性,只有彻底消灭日本侵略者和一切反动势力,才能保护我们的同胞,建设我们的家园。先好好休息一下,压压惊,接下来会安排你们的工作和学习。”
旅长和政委亲切的话语让这些年轻人倍感温暖和鼓舞,纷纷激动地表示不怕困难,愿意立刻投入到工作中去。
安抚完学生和干部,李云龙和赵刚在张大彪的引领下,开始仔细勘察整个山寨。
这虎头山寨果然规模不小。除了中央巨大的聚义厅(已被清理作为临时指挥部)和周边几十间木石结构的营房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依托山体开凿或天然形成的几个巨大山洞。
其中一个山洞已经被土匪用作粮仓和物资库,里面还堆放着不少缴获的粮食和杂物。另一个更大的山洞,则就是那个惊人的军火库和生产线所在!
走进这个干燥而通风尚可的山洞,李云龙和赵刚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洞口附近,整齐地摆放着那两门保养得相当不错的辽造十四年式75毫米山炮,旁边一箱箱黄澄澄的炮弹更是让人看着就心头火热。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李云龙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冰冷的炮管,眼睛里都快放出光来了,“多了这两门山炮。柱子炮营的实力又有明显的提升。”
而更吸引他们注意的是山洞深处那两条生产线。虽然上面落了些灰尘,有些设备看起来略显陈旧,但整体结构完整。子弹复装线上,压力机、切边机、底火安装器等关键设备都在;枪械维修台上,小型车床、铣床、台钳等工具也一应俱全,旁边还堆放着一些钢材、铜料和零件。
李云龙围着生产线转了好几圈,虽然看不太懂门道,但并不妨碍他理解其巨大价值。“他娘的,95军那帮败家子儿,守着这么好的家伙事不用,活该被打垮!便宜老子了!”
赵刚也仔细察看着,分析道:“看来那个二当家没说谎,国军内部派系倾轧,见死不救,寒了这些军人的心,再加上有些人本就意志不坚,这才落草为寇。
可惜了这些装备和机器。老李,我们必须尽快组织技术人员,看看能否修复并启动这两条生产线。如果能成功,哪怕只是初步恢复子弹复装,对我们也是天大的助力!”
“没错!”李云龙重重一拍大腿,“这可是下金蛋的母鸡!比那两门炮还金贵!有了它,咱们的子弹就能稍微宽裕点,战士们训练、打仗底气也更足!”
勘察完所有地方,李云龙和赵刚回到聚义厅临时指挥部。李云龙站在洞口,俯瞰着山下蜿蜒曲折的道路和远处层峦叠嶂的群山,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老赵,”李云龙目光灼灼,“我看行了!这虎头山,就是老天爷赐给咱们新一旅的宝地!位置险要,易守难攻,空间巨大,还有现成的山洞可以利用。
进可前出威胁日占区交通线,退可依托山势固守,更能隐蔽发展咱们的兵工生产!这里,必须拿下!要作为咱们新一旅除了王家湾之外,另一个重要的根基之地来经营!”
赵刚完全同意李云龙的判断:“我同意!这里的地理条件和基础设施,确实非常适合作为我们的分基地和军工生产基地。不仅能分散旅部驻地过于集中的风险,也能更好地辐射和控制这片区域。”
“好!那就这么定了!”李云龙作风一如既往的果断,“大彪!”
“到!”
“你的一营,暂时就驻扎在这虎头山!给老子把这里守好了,像钉子一样给老子钉在这里!立刻着手加固防御工事,清理整顿山寨,特别是把那两个生产线山洞给老子保护好,准备迎接技术人员的到来!”
“是!旅长!一营保证完成任务,把虎头山建成铜墙铁壁!”张大彪高声领命。
“另外,”李云龙看向那些学生和抗大干部,“这些学生娃娃和政工骨干,暂时也留一部分在这里,协助你开展工作,特别是思想教育和安抚俘虏的工作。等旅部搬迁计划定下来再说。”
“明白!”
安排妥当,李云龙和赵刚没有过多停留。两人骑着马,带着警卫班,在天黑前离开了虎头山,返回王家湾。
回去的路上,李云龙的脑子就没停过,不断和赵刚商量着。
“老赵,我看王家湾那边地方确实太小了,一下子挤了近六千人,不是长久之计。这虎头山地方大,隐蔽性好,我看,可以把新兵训练的一部分、尤其是重武器培训和将来的兵工厂设在这里。旅部主力还是放在王家湾,但重心可以慢慢向这边倾斜……”
赵刚仔细听着,补充道:“搬迁是大事,需要周密计划。尤其是兵工厂的建立,需要专业技术人员和设备迁移,必须确保安全隐蔽。我们可以先派一个工作组过来,详细规划,同时向师部和总部汇报,请求派遣懂技术的工程师和技术工人支援……”
夜幕降临,星光洒在山路上。李云龙和赵刚并辔而行,心中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规划。虎头山的意外收获,如同一剂强心针,为新一旅的壮大和发展注入了新的、强大的动力。
一个更加宏伟的蓝图,正在两位搭档的心中徐徐展开。新一旅的根基,正在这太岳山的崇山峻岭中,一步步变得更加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