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小队在幽影镇通往西北方向的荒路入口处集结。
没有月光,只有稀疏的星斗投下微弱的光芒,反而让远处那座匍匐在黑暗中的教堂轮廓更加阴森诡异。
每个人都装备整齐:张烨道袍飘飘,法器袋鼓胀;卢克警长全副武装,霰弹枪和贴了符咒的手枪在黑暗中泛着冷光;灰鹰背着猎枪和皮囊,脸上涂着几道神秘的油彩;玛莎紧紧抱着一个装满补给品和急救包的篮子,脖子上挂着木珠项链;比利则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紧紧跟在张烨身后,手里捏着一叠符纸。
“最后检查装备,跟紧我,保持安静。”张烨低声下令,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深吸一口气,率先踏上了那条被荒草淹没的小径。
越靠近教堂,空气就越发粘稠冰冷。
那股无形的、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如同实质的墙壁,阻挡着他们的前进。距离教堂外围那锈蚀的铁栅栏还有五十米左右时,走在最前面的张烨猛地抬起手。
“停!”他低喝道,脸色凝重,“结界边缘到了。比上次更强了。”
在其他人眼中,前方只是更深的黑暗。
但在张烨和灵觉稍强的灰鹰、比利眼中,可以看到一层几乎肉眼可见的、如同浑浊油污般的能量膜笼罩着整个教堂区域,上面翻滚着痛苦的人脸和亵渎的符号,散发着强烈的精神排斥和腐蚀感。
“就是这玩意儿让人头晕想吐?”卢克压低声音问道,强忍着不适感。
“嗯。直接穿过去,心智会被污染。”张烨从布袋中取出三面绘制着“破界符”的小令旗,分别递给卢克、灰鹰和自己。“我需要你们帮我分散它的注意力。警长,听我口令,用你的最强光手电照射结界正前方!灰鹰,对准光柱照射点,投掷你的药粉,最大剂量!玛莎,比利,不断诵念静心咒,稳住大家心神!”
众人点头,立刻行动。卢克举起强光手电,一道炽白的光柱如同利剑刺向黑暗结界!光柱与结界接触的瞬间,竟然发出了“滋滋”的腐蚀声,那层能量膜剧烈波动起来,无数扭曲的鬼脸发出无声的尖啸!
“就是现在!”张烨大吼!
灰鹰猛地将一大把刺鼻的药粉撒向光柱照射点!白色的烟雾与结界能量接触,爆发出噼啪的火花,仿佛冷水滴入热油锅!
几乎同时,张烨将自身真气疯狂注入手中那面主令旗,脚踏罡步,口中疾诵:“天地开朗,四方肃清!云符告盟,破秽光明!开!”
他手中令旗猛地向前一挥!一道凝练的金光从旗尖射出,精准地击打在药粉和强光共同作用的点上!
嗤啦!
如同布匹被撕裂的刺耳声响回荡在旷野!那厚重的黑暗结界被硬生生撕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不规则缺口!缺口边缘如同活物般蠕动,试图弥合,浓烈的邪气和冰冷的恶意从中喷涌而出!
“快!依次通过!快!”张烨维持着令旗,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极为吃力!
“我先进!”卢克警长第一个侧身钻了进去,霰弹枪立刻指向内部警戒。
“跟上!”灰鹰第二个敏捷地穿过。
“老天保佑!”玛莎念叨着,闭着眼拉着比利的袖子也冲了过去。
比利紧随其后。
张烨最后一个闪身而入,在他进入的瞬间,身后的缺口猛地闭合,仿佛从未存在过。
一进入结界内部,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这里的空气不仅仅是冰冷,更带着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阴寒和绝望。
脚下的土地是黑紫色的,寸草不生,散发着腐臭。
巨大的、扭曲的教堂建筑如同一个蹲伏的黑色巨兽,投下令人窒息的阴影。
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一阵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和低沉的咆哮就从四周的阴影中传来!
第一波守卫出现了!
几只体型硕大、眼睛闪烁着疯狂红光的土狼从黑暗中蹿出!但它们早已不是正常的动物,皮毛大面积脱落,露出腐烂流脓的肌肉,嘴角撕裂到耳根,滴落着黑色的涎水,爪牙变得异常锋利和扭曲!它们是被邪气彻底腐化的野兽!
同时,地面上浮现出几个半透明的、穿着破烂教袍的身影!它们保持着临死前的惨状,有的胸口开着大洞,有的脖颈扭曲,眼中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空白和无尽的痛苦,发出无声的哀嚎,伸出虚无的手抓向众人!是残留的疯狂信众怨灵!
“开火!对付那些变异的狼!”卢克警长反应极快,霰弹枪喷出火焰,盐弹和铁屑弹打得腐化土狼皮开肉绽,发出痛苦的嚎叫,但它们异常悍不畏死!
“灰鹰!药粉驱散怨灵!”张烨指挥道,同时手中铜钱剑挽起,挡住一只扑向玛莎的腐狼!
灰鹰立刻再次撒出药粉,白色的烟雾对怨灵效果显着,它们发出恐惧的嘶嘶声,被迫后退,但依旧在周围徘徊,寻找机会。
“左边!警长!又来了三只!”比利眼尖,大声喊道,虽然声音发抖,但没有退缩。
卢克立刻调转枪口!砰!砰!
“小心脚下!有、有东西在抓我的脚!”玛莎尖叫起来,她感觉有冰冷的手在触摸她的脚踝,虽然是幻觉,但极度真实吓人!
“是精神攻击!念咒!别信!”张烨喝道,同时将一张“斩邪符”拍在地上,金光一闪,玛莎脚下的冰冷感瞬间消失。
张烨的铜钱剑闪烁着微弱的雷光,每一次劈砍都能在腐狼身上留下焦黑的痕迹,并逼退靠近的怨灵。
但他不敢过度消耗,真正的战斗还未开始。
“推进!不要缠斗!向教堂大门移动!”张烨下令,且战且走。
小队艰难地向教堂那扇早已腐朽破烂的大门移动。
沿途,他们看到了更多亵渎的景象:倒插在地上的十字架、用暗红色液体,疑似干涸血液,绘制的巨大逆五芒星、散落的人骨被摆成诡异的图案,越靠近教堂,那种精神污染就越发强烈,低语在脑海中响起,试图唤起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负面记忆。
卢克看到了自己办案失误导致同僚伤亡的场景;玛莎看到了杂货店被烧毁、镇民指责她的幻象;灰鹰看到了祖先土地被掠夺、文化被践踏的悲痛画面;比利则再次看到了那个腐烂天使在向他亲切招手。
“假的!都是假的!守稳心神!”张烨的声音如同洪钟,夹杂着清心咒的力量,一次次将众人从崩溃边缘拉回。
终于,他们冲到了教堂那扇巨大的、布满污渍和抓痕的木门前。
门虚掩着,里面是更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
“准备进去!”张烨喘着气,看着身后暂时被击退但依旧在聚集的守卫,知道没有退路了。
踏入这扇门,才是真正进入了“吞悲者”的巢穴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