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寒冷凝固在空气中，联合调查小队像一群幽灵，悄无声息地滑行在纳瓦霍保留地边缘的荒原上。
两名原住民警员在前方引路，他们的脚步轻得如同掠过地面的阴影，不时停下，俯身触摸土地，或侧耳倾听风中难以察觉的细微声响。
杰克·霍金斯紧随其后，他的目光如同扫描仪，掠过每一处不自然的凹陷、每一片被压弯的草叶，杠杆步枪在他手中如同身体的一部分。
张烨走在中间，呼吸略显粗重，伤势仍在牵扯着他的神经。
他手中捏着一枚古铜钱，灵觉如同蛛网般向四周蔓延，感知着环境中那股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煞气”的细微流动。
卢克和两名州警断后，枪口微微下压，手指紧贴扳机护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无人机的嗡鸣在高空若有若无，将热成像和数据实时传回后方陈静博士的临时指挥点。
气氛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根据亚齐局长的指引和杰克对之前变异熊怪踪迹的判断，他们正接近一处能量读数异常偏高、且有多起牲畜失踪报告的山谷入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腻中带着腐臭的气味，像是腐烂的肉混合了某种陌生的香料。
“停。”前方的一名原住民向导突然举起拳头，低声说道。
他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地上的泥土，放在鼻尖嗅了嗅，脸色变得无比凝重。“‘它’的味道，很新鲜，就在附近。”
几乎在同一时间，张烨猛地抬起头，看向山谷左侧一片扭曲的枯木林，低喝道：“小心！阴煞之气在快速凝聚！有东西要来了！”
杰克瞬间举枪，枪口对准那片枯木林，眼神锐利如鹰。
卢克和州警们也立刻寻找掩体，枪口指向前方。
高空中的无人机迅速调整角度，热成像镜头锁定了枯木林。
“热源信号！一个，不，两个！移动速度极快！从树林里冲出来了！”陈静博士的声音通过微型耳机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话音未落，两个身影猛地从枯木林中窜出！
那根本不是普通的野兽！
它们大体保持着人形的轮廓，但四肢着地，奔跑的姿态如同扭曲的蜘蛛，速度快得带起一片残影！
它们的皮肤像是被强行拉伸又缝合的皮革，布满暗色的斑块和不断渗出的粘液，在稀薄的月光下反射着油腻的光。
它们的脸部特征模糊不清，仿佛在不断融化又重组，只有一双眼睛，闪烁着饥渴、恶毒、非人的亮黄色光芒！
“开火！”卢克大吼一声，手中的步枪率先喷出火舌。
“砰！砰！砰！”州警们的武器也同时开火。
子弹呼啸着射向目标，但那两个“皮行者”的动作诡异莫测，它们以违反物理定律的方式急速变向、跳跃，大部分子弹都打在了空处或被它们坚韧得不像话的皮肤弹开，只在上面留下几个浅坑，流出黑色的、沥青般的浓稠液体，发出嘶嘶的腐蚀声。
“打不穿！”一名州警惊呼。
“瞄准关节！眼睛！”杰克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他手中的杠杆步枪沉稳地喷出火焰。
“砰！”
一只正扑向州警的皮行者前肢关节猛地爆开一团黑血，它发出一声尖锐刺耳、完全不似人声的嚎叫，动作一滞。
“盐！硫磺粉！撒出去！”张烨强忍着运转真气带来的经脉刺痛，双手快速结印，将几张早已准备好的符箓激发，射向另一只皮行者！
符箓在空中燃烧，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和灼热的气息，那皮行者似乎极其厌恶这种能量，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猛地向后跃开，避开了光芒范围。
一名原住民警员立刻抓起一把混合了银粉和特殊药草的粉末，用力撒向受伤的那只皮行者周围，口中念诵着古老的纳瓦霍语咒文。
那些粉末落在地上，仿佛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让那只皮行者焦躁不安，不敢轻易跨越。
“无人机！发射非致命声波驱散！”陈静博士在后方的命令传来。
高空中的无人机降低高度，发出一种低沉刺耳的特定频率声波。
两只皮行者明显受到了干扰，它们抱住头部，发出痛苦的嚎叫，动作变得更加狂乱，但并没有被驱散，反而像是被激怒了！
现代枪械的火力时断时续，试图精准打击却收效甚微。
道法符箓的光芒有效，但张烨伤势未愈，无法持续施展。
民间土法的盐、银粉、草药，起到了干扰和限制作用，但无法造成致命伤害。
原住民的咒文似乎能安抚土地能量，一定程度上削弱皮行者的力量，但范围有限。
各种手段轮番上阵，缺乏统一协调，效果互相叠加又互相干扰。
“别用声波了！它在发狂！”杰克一边敏捷地躲开一只皮行者甩出的、带着粘液的触须状肢体，一边对着通讯器低吼。
“我的符箓需要空间！别再开枪惊扰地脉煞气！”张烨艰难地避开另一只的利爪，气息有些不稳。
“它怕银粉！集中撒！”原住民向导大喊。
“火力压制！给它左边压力！”卢克指挥着警员。
指令在通讯频道里重叠、冲突。
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和理解战斗。
一只皮行者似乎认准了威胁最大的杰克，不顾关节受伤，以惊人的速度扑向他，张开的嘴里露出密密麻麻、如同鲨鱼般的尖牙，腥臭扑鼻！
杰克临危不乱，侧身滑步，杠杆步枪几乎顶在它的胸口开火！
“砰！”
巨大的冲击力将皮行者打得一个趔趄，但它居然没有倒下，反而伸出另一只完好的爪子，抓向杰克的喉咙！
千钧一发之际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雷印，震！”张烨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凌空画出一道繁复的雷符，猛地拍在地上！
“轰！”
一道细微但至刚至阳的雷电能量从地面窜起，精准地劈在那皮行者身上！
它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全身剧烈抽搐，冒起阵阵黑烟，动作彻底僵住。
杰克岂会错过这个机会，枪口瞬间上抬。
“砰！”
第二颗子弹精准地射入了它大张的、冒着黑烟的嘴巴，从后脑穿出。
那皮行者抽搐了一下，终于轰然倒地，身体如同漏气的皮囊般迅速干瘪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张丑陋的人皮和扭曲的骨架。
另一只皮行者见状，发出一声充满恐惧和愤怒的尖啸，猛地撞开银粉屏障，不再恋战，以惊人的速度窜回枯木林，消失在黑暗中。
山谷入口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声，浓烈的硝烟味、焦糊味和那种甜腻腐臭的混合气味弥漫在空中。
每个人都挂了彩。
杰克的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流出的血微微发黑。
一名州警的防弹背心上留下了几道深刻的爪痕。
张烨脸色苍白如纸，靠在岩石上几乎站不稳，强行催动雷法让他伤上加伤。
寂静持续了几秒钟。
“目标一，生命信号消失。目标二，逃离。能量读数在缓慢下降。”陈静博士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颤，“你们，成功了。”
但没有人感到喜悦。
“这他妈打的什么仗？！”卢克第一个爆发出来，他踢了一脚地上那摊恶心的残留物，“乱七八糟！各自为战！要不是张烨最后那一下。”
“要不是我的枪打穿了它的嘴，最后那一下也杀不死它！”杰克冷冷地打断他，检查着自己步枪的弹药。
“如果一开始就听从指引，用土地的力量束缚它，根本不需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原住民向导语气沉重地反驳。
“我的声波干扰了它！”陈静博士在频道里坚持道。
“但也激怒了它！”杰克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张烨喘着气，虚弱地抬起手：“都，别吵了，”他指着地上那正在快速消散的皮行者残骸，以及空气中依旧残留的、令人作呕的能量波动，“你们，感觉到了吗？这东西，它的核心和幽影镇泄漏的能量，同源同质。”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仔细感知。
果然，那皮行者残留的邪恶能量，虽然表现形式更加原始和扭曲，但其本质深处的那种“冰冷”、“死寂”、“贪婪”的特质，与溶洞漩涡中泄漏出的“阴煞之气”如出一辙。
“它不是被‘吸引’过来的，”张烨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寒意，“它是被‘催生’出来的，泄漏的能量，污染了这片土地上的某些，黑暗存在，让它们发生了变异，变得更加强大和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