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衍于青州大兴水利、整顿军备之际,大汉疆域的其他地方,尤其是黄巾之乱的策源地冀州,战火正以更加惨烈的方式燃烧。来自朝廷中枢和各方势力的情报,如同雪片般通过暗卫的渠道,汇聚到青州牧刘衍的案头。
“报!北中郎将卢植,率北军五校及调集各郡精兵,已于广宗城外大破张角主力!贼首张角退守广宗,卢中郎将筑围挖堑,造作云梯,日夜攻打,贼势日蹙!”
“报!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儁,于颍川、汝南等地与波才、彭脱等部激战,互有胜负,然官军精锐,渐占上风!”
“报!各地豪强、太守,如涿郡刘备、下邳陈珪、长沙孙坚等,皆募兵助战,黄巾各部多面受敌,败相已露!”
州牧府内,贾诩将一份份情报梳理归纳,向刘衍陈述着天下的局势。
“主公,卢子干(卢植字)乃海内大儒,知兵善战,张角困守孤城,覆灭只是时间问题。皇甫义真(皇甫嵩字)、朱公伟(朱儁字)亦乃宿将,平定豫州黄巾亦无太大悬念。朝廷大军,毕竟底蕴深厚。”贾诩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之事。
刘衍负手而立,望着悬挂的巨幅舆图,目光在冀州、豫州等激战区域掠过,最终落回自己治下的青州。他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卢中郎将等人,为国剿贼,忠勇可嘉。我等在青州,更不能懈怠,需稳固后方,以备朝廷不时之需,亦可防范黄巾溃散流窜入我境内。”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在场心腹皆明白其深意。主公这是要坐山观虎斗,趁着朝廷主力与黄巾死磕之际,抓紧一切时间壮大自身。
“文和,依你之见,朝廷平定黄巾之后,天下局势将如何演变?”刘衍问道。
贾诩眼中闪过一丝幽光,缓缓道:“黄巾之乱,虽动摇国本,然亦暴露朝廷外强中干、地方离心之实。此番平乱,朝廷倚重卢、皇甫、朱等将领及地方豪强,事后必论功行赏,各地州牧、太守、豪强权势将更进一步,中枢权威恐再难复旧观。且……十常侍与士人、外戚之争,绝不会因平乱而止歇,反而可能因权力重新分配而愈发激烈。”
刘衍颔首,贾诩的分析与他的历史认知不谋而合。乱世,才刚刚拉开序幕。
“既如此,我青州更需低调隐忍,厚积薄发。传令下去!”
“其一,加强边境关隘巡查,尤其是与冀州、兖州接壤之处,严防黄巾溃兵、流民大规模涌入,但有成群结队者,或缴械收编(择其精壮),或驱离境外!”
“其二,令暗卫加紧对冀州、兖州战局的监控,特别是卢植与张角的广宗之战,我要知道最详细的战报!同时,密切关注朝廷对功臣的封赏动向,以及……洛阳城内的权力博弈。”
“其三,青州内部,水利、屯田、练兵三事,不得有一日懈怠!我要在秋收之时,看到仓廪充盈!要在年末之前,五万新军初具战力!”
“遵命!”众人齐声应道。
于是,在整个天下都被黄巾战火搅得沸反盈天之际,青州却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宁静”。这种宁静并非死寂,而是一种如同弓弦缓缓拉满、火山默默积蓄力量的动态平衡。
广阔的田野上,新修的沟渠引来了汩汩清流,滋润着吐穗的禾苗;巨大的陂塘波光粼粼,蓄满了应对可能旱情的水量。屯田的军民干劲十足,因为他们知道,多收一斗粮,自己和家人就能多一分保障,青州就能多一分力量。
各地的校场上,杀声震天。五万新募的士卒,在关羽、张飞、张辽等将领的严格操练下,进行着艰苦的队列、体能、兵种协同训练。刘衍偶尔会亲临视察,他不再轻易展示个人勇武,更多的是检阅军阵,考核将领,那沉稳如山、不怒自威的气度,让新老兵将皆心生敬畏。“春秋营”的厚重,“枪兵营”的凌厉,也在不断吸纳新血后,规模扩大,锋芒更盛。
暗卫的触角在张辽的指挥下,如同无形的蛛网,愈发缜密地向外延伸。广宗城下的围城细节,卢植的攻城策略,张角军的困兽之斗,乃至洛阳城中关于是否催促卢植进攻、是否削减皇甫嵩兵权的争论……种种情报,都化为一卷卷密文,送至刘衍案头。
刘衍与贾诩便在这些信息中,冷静地分析着天下的走势,推演着未来的各种可能。
“卢植急于求成,恐招祸端。”贾诩某日看着一份关于宦官左丰前往卢植军中督战、索贿不成的情报,淡淡地说了一句。
刘衍默然,他知道历史的大致走向,卢植很快将被构陷撤职。这对他而言,并非坏事。朝廷自毁长城,地方实力派的机会才会更多。
秋去冬来,青州境内粮仓渐满,新军操练亦初见成效。而外界,广宗战事胶着,卢植被槛车押回洛阳的消息传来,引得天下哗然。接替的董卓进攻不利,顿兵城下。
刘衍闻讯,只是轻轻摩挲着青州牧的印绶,对贾诩道:“看来,这场大火,还要烧上一阵。我青州,还需再添些柴薪,磨快刀锋。”
他稳坐青州,如同一个最有耐心的渔夫,静待着风浪之中,那最能得利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