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疫浪破防危城动，仁心断惑立医棚
深秋的晨雾裹着寒意，沉甸甸地压在县城的青瓦上，连平日里喧闹的东市都透着死寂——店铺门扉紧闭，只有零星几个行人裹紧衣襟匆匆走过，脸上满是惶惶不安。寅时刚过，县衙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两匹快马冲破晨雾，马上的衙役面色惨白，衣袍上还沾着未干的泥点，显然是连夜赶路而来。
“县尊大人！大事不好！邻县瘟疫冲破边界了！咱们县西头已经发现十一个染疫者，都出现了高热、呕吐的症状，其中两人已经便血昏迷，怕是……怕是不行了！”衙役翻身下马，踉跄着扑到县衙门口，声音因急促的喘息而嘶哑，手里的文书被攥得皱巴巴的，上面还沾着几滴暗红的血渍——那是护送染疫者时不小心蹭到的。
县衙内，县尊刚披好官服，听到消息瞬间脸色煞白，手里的玉带“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顾不上捡拾，快步走到门口，一把抓过文书，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怎么会这么快？不是让守关士兵严加盘查了吗？染疫者都隔离在何处？太医的消息呢？”
“守关的兄弟拦不住啊！不少邻县百姓偷偷从山林小道逃过来，昨天夜里才发现有人染疫，已经隔离在西头的破庙里了！”衙役急得直跺脚，“太医还在半路，邻县来的信使说，那边已经死了四十多人，太医们也没研制出药方，只能眼睁睁看着……”
“胡闹！”县尊气得胸口起伏，却也知道此刻不是追责的时候，他猛地想起什么，转身对身后的主簿道：“快！备轿！去婉清工坊！立刻请苏姑娘来！眼下这局面，只有她能救县城了！”
此时的婉清工坊，苏婉清正和萧墨尘一起检查新到的药材。后院的竹筐里，黄芩、黄连、金银花码得整整齐齐，叶片上还带着晨露的湿气——这些都是昨天刚从合作社运来的，原本是为了应对秋冬的风寒，如今却成了对抗瘟疫的关键。萧墨尘正用指尖捻起一朵金银花，仔细查看是否有虫蛀，忽然听到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他反应，工坊的门就被推开，县尊带着两个衙役快步走进来，脸上的焦急藏都藏不住。
“苏姑娘！萧公子！情况紧急！”县尊一进门就直奔主题，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邻县瘟疫扩散到咱们县了，已经有十一人染疫，症状凶险，太医还在路上，只能靠你了！你快随我去破庙看看，再晚就来不及了！”
苏婉清的心头猛地一沉，手里的药材“哗啦”一声掉回竹筐。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对掌柜吩咐：“把后院所有清热解毒的药材都整理出来，单独存放，派两个细心的伙计看守，任何人不许私自取用！再告诉工坊的妇人，最近不要出门，勤用艾草熏屋，喝烧开的灵泉水，预防感染！”
“放心吧姑娘！”掌柜脸色凝重，立刻应声去安排。
萧墨尘快步走到苏婉清身边，伸手将她肩上的药包紧了紧，语气里满是担忧：“我陪你一起去破庙，路上小心。我已经让陈武带人去西头路口设卡，禁止无关人员靠近破庙，避免瘟疫扩散。你只管诊病，安全的事交给我。”
苏婉清抬头看向他，黑眸里映着晨光，却透着坚定：“好，我们一起去。你也要注意，别靠染疫者太近，我会准备些防感染的草药包，你带在身上。”
两人快步跟着县尊上了轿，轿子一路向西疾驰，穿过冷清的街道，越往西走，氛围越压抑——路边的房屋大多锁着门，偶尔能听到屋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显然百姓们已经听到了瘟疫的消息，陷入了恐慌。
半个时辰后，轿子停在西头的破庙前。破庙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百姓，大多是附近的住户，有人举着香烛，有人手里攥着黄纸符水，脸上满是恐惧和焦虑；几个衙役手持长刀，死死拦在庙门口，额头上满是冷汗，显然已经和百姓对峙了许久。
“让开！都让开！苏姑娘来了！”县尊掀开轿帘，高声喊道。
百姓们听到“苏姑娘”三个字，瞬间安静下来，纷纷转头看向轿子。当苏婉清和萧墨尘从轿子里走出来时，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有人激动地往前挤，想让苏婉清救救自家亲人；有人则往后退，生怕靠近破庙会被传染。
“大家别慌！”苏婉清抬手压了压，声音清亮，瞬间压下了骚动，“我知道大家担心瘟疫，但恐慌解决不了问题。我现在就进破庙给染疫者诊病，一定会尽快研制出药方。请大家相信我，也相信县尊大人，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打败瘟疫！”
她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百姓们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萧墨尘趁机对衙役吩咐：“在破庙周围拉上警戒线，三丈之内不许任何人靠近。再派两个人去烧些开水，准备些干净的布巾，送到庙里来。”
衙役们立刻行动起来，很快就在破庙周围拉起了用麻绳和布条制成的警戒线。苏婉清跟着县尊走进破庙，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庙里阴暗潮湿，地上铺着干草，十几个染疫者躺在上面，大多面色潮红，嘴唇干裂，有人正不停呕吐，呕吐物呈黄绿色，还带着血丝；角落里两个年纪大的老者已经陷入昏迷，嘴角挂着暗红的血渍，气息微弱。
苏婉清立刻蹲下身，先给一个还有意识的中年男子诊脉。男子的脉搏又快又急，像是要跳出来一样；她又翻开男子的眼皮，眼白布满血丝；再看舌苔，呈黄腻色——这些症状都指向了“湿热疫”，是由湿热毒邪侵入人体，损伤脾胃和肠道所致，若不及时治疗，毒邪会迅速蔓延，导致便血、昏迷，最终死亡。
“怎么样？苏姑娘，还有救吗？”县尊凑过来，声音里满是急切。
“有救，但要尽快用药。”苏婉清站起身，语气坚定，“这是湿热疫，由湿热毒邪引起，需以清热祛湿、解毒护脾为主。我会立刻开一个药方，先用灵泉水熬药，给重症患者服用，缓解症状。不过，破庙环境太差，不利于治疗，也容易扩散瘟疫，必须尽快设立临时医棚，将染疫者隔离起来，统一治疗。”
她的话刚说完，庙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群百姓举着符水，吵吵嚷嚷地往庙里冲，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道袍的神棍，手里拿着桃木剑，高声喊道：“什么湿热疫！都是邪祟作祟！只要喝了我的符水，就能驱邪避灾！快让开！别耽误我救百姓！”
衙役们奋力阻拦，却被情绪激动的百姓推得连连后退。神棍趁机冲进庙里，举起手里的符水就要往一个染疫者嘴里灌。苏婉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厉声喝道：“住手！这符水根本没用，只会耽误病情！你没看到染疫者已经这么虚弱了吗？再喝你的符水，只会加速他们的死亡！”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神棍用力甩开她的手，满脸不屑，“我这符水是请神开光的，能驱邪除祟！你不让我救百姓，是想看着他们都死吗？”
他的话瞬间点燃了百姓的情绪，有人开始高声附和：“对啊！苏姑娘虽然医术好，但瘟疫是邪祟啊！还是符水管用！”“快让开！别耽误我们喝符水！”甚至有几个百姓冲上来，想推开苏婉清和衙役。
场面瞬间陷入混乱，县尊急得满头大汗，却不知该如何阻止。就在这时，萧墨尘快步走到神棍面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符水，“哗啦”一声倒在地上，冷声道：“你说这符水能驱邪避灾，那你敢不敢喝一口试试？若是你喝了没事，我就让百姓喝；若是你不敢，就立刻滚出这里，别在这里妖言惑众，耽误苏姑娘救死扶伤！”
神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他的符水不过是用黄纸泡的清水，哪里能驱邪避灾？之前在邻县骗了几个人，如今见萧墨尘气场强大，哪里还敢逞强？
百姓们见神棍这副模样，瞬间明白了过来，之前的激动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羞愧和后怕。有人气愤地喊道：“原来是个骗子！差点被他骗了！”“苏姑娘说得对，还是要靠医术才能治瘟疫！”
苏婉清趁机高声说道：“大家放心，我一定会尽快研制出药方。现在请县尊大人安排人手，在破庙旁边的空地上搭建临时医棚，用艾草和苍术熏烤，消毒防疫；再派些干净的布巾和开水过来，给染疫者擦拭身体，补充水分。只要我们配合，一定能控制住瘟疫！”
“好！我这就安排！”县尊如释重负，立刻吩咐衙役去准备。百姓们也纷纷主动帮忙，有的回家拿木板搭建医棚，有的去山上采艾草，有的则提着开水送到破庙，原本恐慌的氛围渐渐被齐心协力的暖意取代。
萧墨尘走到苏婉清身边，递给她一块干净的布巾，让她擦了擦手上的灰尘，低声说：“你刚才太冒险了，万一百姓情绪失控，伤到你怎么办？”
苏婉清接过布巾，笑了笑：“我知道百姓只是太害怕了，只要让他们看到希望，就不会失控。而且，有你在身边保护我，我不怕。”她顿了顿，从随身的药包里拿出一个小布包，递给萧墨尘，“这里面是用灵泉水泡过的金银花和艾草，你带在身上，能防感染。你去安排设卡和医棚搭建的事，我在这里给染疫者先开个应急的药方，让伙计先回去熬药。”
萧墨尘接过布包，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清苦的药香混合着灵泉的清甜，瞬间驱散了周围的腥臭味。他点点头，伸手轻轻拍了拍苏婉清的肩膀：“好，我尽快回来。你自己注意安全，别太累了。”
看着萧墨尘转身离开的背影，苏婉清深吸一口气，重新蹲下身，拿起笔和纸，开始快速书写药方——黄芩、黄连、栀子清热泻火，茯苓、白术健脾祛湿，葛根生津止渴，再加上少量用灵泉水泡过的连翘，增强解毒功效。她特意标注了剂量，轻症患者减半，重症患者加量，用灵泉水熬煮，每隔一个时辰服用一次。
写完药方，她立刻交给身边的伙计，叮嘱道：“快回工坊，用后院的灵泉水熬药，熬好后立刻送过来，一定要小心，别洒了。”
伙计接过药方，快步跑出破庙。苏婉清则继续给染疫者诊脉，调整药方细节，偶尔还会轻声安慰几句，缓解他们的恐惧。阳光透过破庙的窗棂，洒在她的身上，像是给她镀上了一层金光，周围的染疫者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原本绝望的眼神里，渐渐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庙外，临时医棚的搭建已经开始。百姓们齐心协力，有的锯木头，有的钉木板，有的铺干草，萧墨尘则在医棚周围点燃了艾草和苍术，浓烟滚滚，带着刺鼻的药香，驱散了空气中的疫气。几个衙役则提着开水，给染疫者擦拭身体，更换干净的布巾，整个场面井然有序，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恐慌和混乱。
苏婉清站在破庙门口，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满是感慨。她知道，对抗瘟疫的路还很长，甚至可能会遇到更多的困难，比如药材短缺、瘟疫扩散，甚至太师党羽的暗中作梗。但此刻，看着百姓们齐心协力的模样，看着萧墨尘忙碌的身影，她的心里充满了信心——只要大家同心同德，只要她坚守医者仁心，就一定能战胜这场瘟疫，守护好这座县城，守护好身边的人。
远处的晨雾渐渐散去，阳光越发明媚，透过医棚的缝隙，洒在地上，像是铺了一层碎金。临时医棚的搭建还在继续，空气中的艾草香混合着灵泉水的清甜，驱散了瘟疫带来的寒意，也驱散了百姓心中的恐惧，为这座危机四伏的县城，带来了一丝温暖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