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长九稳固了金丹后期的修为，神识如潮水般悄然探出，仔细感知着矿洞外的动静。
虽然这三十一号矿坑被列为废矿，几乎无人问津，但保不齐会有监工心血来潮，或者阵法例行巡查。
他如今伪装成凡人矿工，若是被发现有修为在身，甚至布下阵法，麻烦就大了。
“得找个放哨的。”
长九心思电转，立刻想到了最佳人选——
不，
最佳“兽”选——雪团！
那畜生机灵得很，兽类一向感知敏锐，听力发达，那家伙靠吃灵泉空间灵植已在金丹期，想要在几千米内用神识感知谁在靠近洞口，那简直太轻松了。
让它蹲在洞口附近把风，再安全不过。
想到就做。
他心神一动，意识沉入灵泉空间，准备把那个吃饱了灵植正呼呼大睡的家伙拎出来干点正事。
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入灵泉空间时，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怎么才一段时间没进来，空间内，那原本堆积如山、闪耀着诱人紫色光华的上品紫晶灵石山脉，竟然…竟然肉眼可见的有个缺口！
像是被什么吃掉了一大块！
短暂的呆滞之后，是火山爆发般的怒火和撕心裂肺的肉疼！
“谁？！谁干的？！！”
他猛地抬头，视线如同刀子般扫过空间。
灵泉湖依旧波光粼粼，各种灵植安然无恙，那么嫌疑最大的就是……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悬浮在灵泉湖上空，正悠哉游哉缓缓旋转、散发着柔和赤辉的红月石！
是了！
肯定是它！
这石头成了精，有了灵智，还是天阶法宝！
借用高阶灵石来恢复自身或者修炼，这不是很正常吗？！
而且这空间里除了它，还有谁有这本事悄无声息地“吃”掉这么多灵石？
雪团一向吃灵植，应该不会吃石头。
“红！月！石！”
长九气得跳脚，指着它就开喷，声音都变了调。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吃了我的灵石？！你个老不休！为老不尊！那可是我拼了老命才弄来的血汗钱！你怎么下得去嘴啊！快给我吐出来！不然…不然我就把你扔粪坑里去！”
他实在是气糊涂了，口不择言，连“扔粪坑”这种威胁都冒出来了。
长九可能是气糊涂了，红月石的神识但凡有一点非法行为，早就一个瞬间就夺舍他了，或者把他化作一片粉沫。
正在惬意“泡温泉”的红月石猛地一滞，旋转都停顿了一下。
仿佛一个正在享受下午茶的贵族老爷，突然被个泥腿子指着鼻子骂偷吃了他的猪食！
一股极其拟人化的“懵逼”和“被侮辱”的情绪从石头上弥漫开来。
紧接着，一个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滔天怒意的慵懒声音，如同炸雷般在长九脑海里响起，音量比平时高了八度：
“放屁！你个兔崽子不要冤枉好人，不，好石”
长九被这突如其来的粗口震得一愣，这石头还会骂人？还骂得这么…别致？
红月石显然气得不轻，表面赤霞剧烈翻涌：“小子！你眼睛长头上了？！还是修炼把脑子炼傻了？！你哪只眼睛看见大爷我偷吃你那几块破石头了？！”
“不是你是谁？！这空间里除了你还有谁？！”
长九虽然被骂得有点懵，但心疼灵石的情绪占了上风，据理力争（自认为），
“你可是天阶法宝！吸收灵石修炼不是天经地义吗？！”
“我呸！”
红月石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鄙夷和不屑，仿佛听到了全宇宙最好笑的笑话。
“天经地义？大爷需要靠你那点破烂下品灵石…哦不对，是稍微好点的紫色破烂石头来修炼？你是在侮辱我吗？！我可是先天而成的天阶法宝！吞吐的是日月精华，天地道则！你那些石头在我眼里跟路边的鹅卵石没啥区别！硬要说的话，鹅卵石还更硌脚一点！”
它越说越气，光芒连闪：“爷泡的这口泉水虽然品质差了点，但好歹蕴含一丝先天生机道韵，勉强能入爷的眼！爷用得着自降身份去啃你那堆石头？！你这是在质疑本大爷的品味和格调！是对本大爷宝格的最大侮辱！”
长九被它这一连串夹枪带棒、充满优越感的怒喷给整不会了。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这种级别的宝物，好像确实看不上灵石这种“低级”能量？
但他看着那明显少了一大块的灵石山，还是不甘心：“那…那我的灵石怎么没了？！总不可能自己长腿跑了吧？！”
“哼！蠢死你算了！”
红月石冷哼一声，语气充满了嫌弃，“自己养了个家贼看不出来？眼瞎怪得了谁？爷都替你感到害臊！”
家贼？
长九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四周。
灵植没少…灵泉没少…等等！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那个原本应该趴在灵泉边呼呼大睡、此刻却不见踪影的白色毛团经常待的地方…一个可怕的、他之前因为愤怒而完全忽略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他的脑海！
难道…是…雪团？！
那个除了吃就是睡，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家伙？！
它还喜欢吃灵石？
它不怕被撑爆？！
就在这时，他的神识敏锐地捕捉到，在灵石山后面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里，有一小撮极其新鲜的、闪着紫色微光的…灵石粉末！
而那个角落，正好是雪团平时最喜欢打盹的地方！
原来真的是这个畜生……
而“罪魁祸首”正四仰八叉地躺在灵泉湖边，肚皮圆滚滚地鼓起，像个充了气的白色皮球，还在满足地打着小呼噜，嘴角甚至挂着一丝亮晶晶的…灵石粉末？！
它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不再是金丹后期！
而是一种更加浩瀚、更加威严、让长九都感到一丝心悸的磅礴妖力！
元婴期？！
长九的大脑宕机了一秒。
随即，一股无法形容的、撕心裂肺的肉疼感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我——的——灵——石——！！！”
一声凄厉无比的、带着颤音的哀嚎猛地在这静谧的空间响起，幸好有空间虚空隔绝，否则非得引来巡逻不可。
长九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呼吸粗重，胸口剧烈起伏，手指颤抖地指着那个还在呼呼大睡的“败家子”！
他终于明白了！
前几日修炼时，灵识中隐约听到的“嘣”的一声脆响，根本不是哪个矿洞塌方，也不是自己幻听！是这混蛋家伙吃撑了灵石，突破元婴瓶颈时弄出的动静！
他一直以为这吃货只对空间里那些年份十足的灵植感兴趣，平时啃几株他也心疼，但好歹是自己种的，能再生！
可他万万没想到！
这畜生竟然还敢偷吃他的命根子——灵石！
还是上品的紫晶灵石！
那是什么？
那是钱！
那是资源！
那是他将来冲击元婴、化神，购买法宝丹药，逍遥修仙界的根本啊！
他自己都舍不得直接用，还得靠虎头鼎转化着省着用！
这败家玩意儿倒好！
直接当糖豆啃了？！
看那肚子鼓的，起码啃了几万块不止！
“雪！团！”
长九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滔天的怒火和心疼。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隐匿修为了，身形一闪，直接闪到它的身边！
“呜嗷？！”
雪团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气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主人面目狰狞、双眼喷火地朝着自己扑过来，那架势像是要把它炖了！
突破元婴后，它的灵智更高了，瞬间就明白东窗事发了！
它吓得一个激灵，圆滚滚的身子异常灵活地一弹，化作一道白影瞬间躲开长九的“恶狗扑食”。
“你还敢跑？！给我吐出来！把你吃下去的灵石都给老子吐出来！”长九气疯了，也顾不上什么主人风范了，撸起袖子就在空间里追着雪团跑。
雪团自知理亏，又不敢真的跟主人动手。
主要怕他打不过自己，只能凭借着元婴期的速度和灵活性，上蹿下跳地躲避。
此刻长九要是知道雪团心中对他的鄙夷非得气个半死，估计要清理门户了。
雪团一会儿躲到灵石山后面，一会儿钻到灵泉湖里，一会儿又跳到那些高大的灵植后面。
长九在后面穷追不舍，一边追一边痛心疾首地数落： “你个败家子！那是上品灵石啊！一块够你买多少灵植了？！”
“你当你吃的是糖豆吗？啊？！那是我拼了老命才弄来的血汗钱！”
“别跑！今天不把你肚子里的灵石打出来，我就…我就断你一年的灵植！”
一时间，原本宁静祥和的灵泉空间鸡飞狗跳，灵石屑和灵植叶片乱飞。
悬浮在灵泉湖上空的红月石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那暗红色的宝石表面流光闪烁的频率明显加快了，仿佛一个人在忍俊不禁。
它那慵懒的神念再次悠悠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
“啧啧啧，小子，有点意思。对自己灵宠都这么抠门？几块石头而已，至于吗？瞧把那神兽吓的。不过…这鸡飞狗跳的，倒是比看外面那些打坐枯禅有意思多了。嗯，这戏不错，本大爷爱看。”
长九正追得上气不接下气（气的），听到红月石的风凉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仰头骂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不是你的灵石你当然不心疼！有本事你吐点‘太阴赤辉’出来抵债啊！”
红月石光芒一闪，仿佛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了，继续优哉游哉地“看戏”。
追了半天，长九悲哀地发现，自己这金丹后期，哪怕法体双修，速度也根本追不上元婴期的雪团！他一直怀疑他的这个大猫到底啥来历了。
每次眼看要抓到了，那小混蛋嗖一下就没影了，还时不时回头用那双无辜又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他，嘴里发出“呜呜”的讨好声，试图蒙混过关。
长九累得气喘吁吁，扶着膝盖，看着那个同样停下来、小心翼翼观察他脸色的白色毛球，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打又打不过（现在肯定打不过了），毕竟它靠吃吃到元婴，说给谁，谁信啊！而自己靠炼才到金丹，追又追不上，还能咋办？
难道真把这吃下去的几万上品灵石打出来？
估计打出来也成屎，没用了。
他哭丧着脸，看着那矮了一截的灵石山，心都在滴血。
最后只能恶狠狠地指着雪团：“你！你等着！等你消化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以后你的灵植供应减半！不！减三分之二！”
雪团一听，耳朵顿时耷拉下来，发出委屈巴巴的“呜咽”声，小步小步地挪过来，用毛茸茸的脑袋蹭长九的腿，各种撒娇卖萌。
长九看着它这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终也只能长叹一声，认栽了。
还能真炖了它不成？
毕竟没便宜外人……
不过，气归气，心疼归心疼，长九冷静下来后，仔细感知了一下雪团的状态，心中也是暗自震惊。
这小家伙突破元婴后，气息凝实厚重，妖力纯净磅礴，远非普通刚突破的元婴妖兽可比，显然那几万上品紫晶灵石没白吃……
呃，是效果拔群！
尤其是它额头那根独角，更是晶莹剔透，缠绕的电弧中似乎带上了一丝淡淡的紫色韵芒，威力恐怕极其恐怖。
有这么一个元婴期的灵兽在身边…长九摸了摸下巴，眼神闪烁起来。
那黄沙秘境不是危险重重吗？最低都是金丹后期魔兽，甚至有元婴后期妖王！自己正愁实力不够呢！
现在好了，自带一个元婴期打手！虽然是个吃货加败家子，但关键时刻肯定顶用啊！
这么一想，那几万上品灵石…好像…仿佛…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长九：不！我还是心疼！）
他强行压下心头滴血的感觉，板起脸，对还在蹭他腿的雪团道：“别卖萌了！将功补过的机会来了！出去给我到洞口放哨！有人靠近立刻预警！要是这点事都办不好，以后就真别想吃灵植了！”
雪团一听有将功补过的机会，立刻精神抖擞，人立而起，用小爪子拍了拍胸脯，昂首挺胸，“嗷呜”叫了一声，表示包在我身上！保证连只蚊子飞进来都逃不过我的感知！
然后嗖地一下，主动窜出了灵泉空间，乖乖蹲到矿洞入口附近的阴影里，竖起耳朵，瞪大眼睛，开始认真执行“哨兵”职责，那叫一个尽职尽责。
长九看着它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丝笑意。
有这么一个活宝在身边，修仙之路倒也不寂寞。
只是…以后得看紧自己的灵石袋了！他暗暗发誓。
调整好心情，长九的目光再次投向矿洞深处，强大的神识仔细扫描着岩层。
“好了，捣乱的安排好了。
现在，该干正事了。让我看看，这‘废矿’底下，到底藏着什么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