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程大水坐在红木办公桌后，指节轻敲桌面，目光扫过面前两位得力干将——原南公司总经理刘小海和总工程师陈建辉。
“三千五百万，干得不错。”大水嘴角微扬，“明年五千万，有信心吗？”
刘小海立即挺直腰板：“董事长放心，明年实现五千万利润，应该没问题！”
年底宏海集团原南公司高管庆功宴上，茅台酒香弥漫。酒过三巡，大水拍板：“今年奖励原南公司一百万，小海，你领导有方，奖励你五十万，其余由你分配。明年拿出利润的5%奖励有贡献人员，全权交由你安排。”
高管们响起热烈掌声。
玉溪乡乡长吴向前久仰程大水的大名，听说大水在原南经开区的公司办的很好，很想去看看。
几天后，二水陪着吴乡长来到了原南公司现代化厂区。
“真是气派啊！”吴向前摸着进口设备的边缘，眼中闪着光，“二水，你大哥真有本事。”
参观结束后，吴向前拉着二水在厂区外的长椅上坐下。
“二水啊，我有点闲钱，能不能跟你大哥说说，让我入点股？”吴向前压低声音，“乡里工资不高，就想赚点养老钱。”
二水犹豫片刻，还是应了下来。他知道大哥的脾气，更知道大嫂阿美对财务的把控有多严。
果不其然，当二水向大哥提出吴乡长想入股的事，大水直接摇头：“你大嫂最反感外人参股，这事不成。”
吴向前得知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理解，理解。”他嘴上这么说，眼神却冷了下来。
回到玉溪乡不久，吴向前就以调查茶场林地权属为由，指示乡林办去调查。
很快，乡林办的人开始频繁出入凤栖茶厂，测量土地，查阅档案。二水心急如焚，这茶厂是他半生心血。
“程厂长，这事不好办啊。”吴向前把二水叫到办公室，表情严肃，“有村民反映，你们茶厂扩建时可能占了集体林地，这要是查实了，罚款都是轻的。”
二水心里明白，这是吴向前入股不成在报复。他连夜赶往原南市，找到刘小海求助。
“这事我来解决。”刘小海听完情况，当即表态。
一周后，刘小海推出了内部集资方案：年息2分，他自己投200万，陈建辉200万，财务部100万，心腹骨干分配200万，还特意给了二水200万的额度。
“给你那乡长100万额度，问题自然解决。”刘小海对二水说。
二水回到玉溪乡，邀请吴向前到茶厂品新茶。
“乡长，我大哥公司有内部集资名额，年息2分，我特意为您争取了100万额度。”二水沏上一壶龙井。
吴向前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阴云瞬间消散：“100万？年息2分？”
“是的，一年20万利息，比什么都强。”
吴向前放下茶杯，笑容满面：“二水啊，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林地那事，我再仔细查查，肯定是误会！”
第二天，乡林办的人撤走了。再见二水，吴向前换了副腔调：“经过详细调查，凤栖茶厂手续齐全，你放心干！”
二水松了口气，却也为自己100万额度发了愁。他和妻子二凤商量后，决定自己只投20万，另外80万让李塘村集体资金投入，收益作为村集体公益金。并以自己茶厂担保。
“咱们不能全贪了这好处，村里更需要钱。”二凤支持丈夫的决定。
吴向前则不同，他不仅投了100万，还悄悄以亲戚名义多要了30万额度。不仅如此，他还打起了别的主意。
一周后，吴向前又找到二水。
“老弟啊，这集资好事，乡里几个领导也都想参与，能不能再争取点额度？”吴向前搂着二水的肩膀，“你放心，以后你在玉溪乡办事，一路绿灯！”
二水为难地说：“额度已经分完了，我也没办法。”
吴向前脸色微沉：“那就从你的份额里分点出来嘛，有钱大家赚。”
二水坚决摇头：“乡长，我已经把80万额度让给村集体了，剩下的20万是我自己的，不能分。”
吴向前冷笑一声：“二水，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茶厂扩建那事，我可还没完全签字呢。”
二水心里一沉，明白吴向前这是变相威胁。他只好再次联系刘小海，好说歹说又争取到50万额外额度。
吴向前如愿以偿，却得寸进尺：“二水，我小舅子也想投点，再弄30万吧？”
这次二水坚决拒绝了：“乡长，真的没有了。再多我大哥会起疑心的。如果我嫂子知道了，弄不好全部鸡飞蛋打！”
吴向前表面点头，心里却不痛快。几天后，乡土管所突然派人到茶厂检查，声称接到举报，茶厂有占用林地与耕地嫌疑。
二水知道又是吴向前在搞鬼，但苦于没有证据。他只好约吴向前到县城最好的酒店吃饭。
酒过三巡，二水递上一个厚厚的红包：“乡长，这是点心意。集资额度真的没办法了，明年如果我哥的公司业绩好，我看还有没有办法。您多担待！”
吴向前掂了掂红包，满意地笑了：“好说好说，土管所那事我去问问，肯定是误会。”
临走时，吴向前又凑近二水耳边：“对了，我还有个表弟在信用社，可以帮你弄点贷款，能不能用茶厂资产抵押贷款，借给你哥公司？利息差咱们对半分...”
二水心中一惊，没想到吴向前贪婪到这种地步，连贷款集资吃利息差的主意都想出来了。
“这...这太冒险了，乡长。”二水连忙拒绝。
吴向前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怕什么？有你大哥公司兜底，稳赚不赔！”
那晚二水失眠了。他意识到，吴向前的贪婪像个无底洞，永远填不满。而且听说这个吴向前在县里很有门路，而自己已经被卷入这个漩涡，越陷越深...
月光照进卧室，二水看着身边熟睡的妻子，暗暗下定决心：这是最后一次让步，绝不能再被吴向前牵着鼻子走。
然而第二天一早，吴向前就打来电话：“二水啊，我突然想到，乡里最近有个农业补贴项目，正好可以给你们茶厂申请，不过需要打点一下关系...”
窗外，玉溪乡的晨雾尚未散去，茶山上缭绕的雾气如同一个个漩涡，深不见底。二水握着电话，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知道，这场与贪婪的周旋，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