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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出租车,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映入眼帘。无数树木并排矗立的景象,与其说展现出自然的雄浑壮阔,不如说让人感受到几分诡异与寂寥。

树叶遮挡了阳光,使得光线难以穿透,再加上连鸟儿的啼鸣都听不到的诡异寂静,简直就像在排斥一切生物的存在。

从现在所在的道路拐出去,前方便是爱因兹贝伦的领地。谁也不知道那里布设了怎样的陷阱与攻击性魔术。

从正面踏入军事要塞般的地方,这就是不过脑子的鲁莽行动——

“士郎,不用这么警惕啦。我们又不是来打仗的。”

远坂大小姐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话虽如此,要前往魔术师的领地,这种仿佛四面八方都对着枪口的地方,我心里实在无法平静。

我跟在坦然走进森林的远坂的身后,也小心翼翼地迈出一步——随即传来一阵微微发麻的刺痛感。

不过远坂事先提醒过这事,这应该是爱因兹贝伦布设的感知结界。如此一来,想必伊莉雅也已经知道我们到访了。

“不过也是,士郎你之前差点被 berserker杀死,会紧张也正常。”

我正琢磨着见到伊莉雅该如何开口,她这句话却让我的心情瞬间沉重起来。

那漆黑的巨人——大英雄赫拉克勒斯。

他拥有远超其他英灵的力量与速度,更兼具极致的复活能力。

与其说他是英灵,不如说更像一场天灾。我完全想象不出,要怎样才能战胜这样的对手。

即便如今面对他已是如此艰难,但回溯希腊神话便可知,关于赫拉克勒斯功绩的传说数不胜数。光是想到他或许还持有多少源自这些传说的宝具,就足以让人陷入忧郁。

曾经有一位能与他正面抗衡的从者——拥有“约定的胜利之剑” Excalibur,那柄连赫拉克勒斯诡异防御力都能突破的宝具的 Saber,如今已不在我们身边。

而 Archer尚未恢复记忆,无法发挥原本的实力,远远不是那位大英雄的对手。

万一伊莉雅对我们抱有敌意,我们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虽然我愿意相信,那位少女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说起来士郎,你上次能活下来真是幸运呢。”

远坂拂去被风吹落的树叶,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之前因为事情太多,我早已把这事抛在脑后,但此刻想来,这确实是个令人在意的疑点。

我只是个半吊子魔术师,对高阶治愈魔术一窍不通。

可即便如此,当初被 berserker几乎劈成两半时,我的身体却不知为何自行恢复了。

难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和海星成了亲戚吗?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某位从者的复活能力,不知怎么传到你身上了呢。毕竟 Saber有类似的能力,berserker就更不用说了,那种能力不是很明显吗?”

“可 Archer没有那种能力啊。”

“是啊。虽然也有可能是他因为失去记忆没能发动,但那样的话,不是需要术者主动控制吗?

可你是自己莫名其妙就活过来了,这实在说不通……我觉得应该和圣杯战争有关,但原因或许和 Archer没关系,是在别的地方。”

远坂说着,开始冒出些可怕的念头,比如“要是被从中间劈成两半,会不会变成两个人啊”。那样的话,我就不只是海星,简直成了涡虫了,因为涡虫具有极强的再生能力,被切断后可再生为多个个体。

我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被当作生物实验品的场景。

我甩开这可怕的关于未来的想象,将目光转向刚才提到的 Archer。

不知是不是偏爱,Archer外出时总穿着一身黑色骑手服,此刻正毫不在意森林里崎岖的路况阔步前行。

即便在这不见阳光的昏暗森林中,这位英灵的存在本身却仍仿佛散发着光芒,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这里仿佛是王族通行的大道,连树木都在为这位英雄避让,开辟出道路……无论看多少次,Archer都是个散发着惊人威压的男人。

“怎么了,杂修。你该不会是想把自己身体异常的责任推到我身上吧?”

“不,我倒没那个意思……只是我的恢复能力是从圣杯战争开始后才变得奇怪的,所以想着或许 Archer你知道些什么。”

我本以为他会敷衍一句“不知道”,没想到 Archer却露出了意料之外的饶有兴致的表情。他那双赤色的眼眸,正一动不动地审视着我的身体。

那感觉十分奇特,仿佛我的身体内部正被 x光扫描,又像是我的人体解剖图正被逐一解析。

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走在前方几步远的远坂也察觉到异样,转头看向我们。

这场审视似乎只持续了大约三十秒。这位从者沉吟着点了点头,随后抱臂凝视着我的眼睛。

Archer的目光不像是在采集数据,更像是在确认我的意志与记忆。

“杂修,你体内被植入了什么东西,自己不知道吗?”

“……哈?”

“不是物理层面的——不,若你至今都没察觉,那或许是魔术造成的。看来你自己也毫无头绪,但你的肉体里,确实被后天植入了某样东西。怎么,你真的不知道?”

“不是吧……我身体里到底有什么啊?”

要是我身上真沾着这种古怪东西,那在体检或是去医院检查的时候,总该被发现才对。

可一旦牵扯到“魔术植入”,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我试着回溯记忆,理所当然地,我自己完全不记得做过任何类似人体改造的事。

这么说来,那就是第三者所为了。说到与魔术有关的人,首先会想到切嗣,但我完全没有被父亲做过手脚的记忆。

况且,父亲其实一直想让我远离魔术,当初似乎也根本不想教我魔术相关的知识,没理由特意给我搞这种奇怪的植入。除此之外的可能性……虽然我不愿相信,但会不会是 caster或是其他御主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Archer……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

面对远坂的提问,青年点了点头。他是早就默认我们知道了?还是因为没人问就故意不说?亦或是有意隐瞒……不管是哪种情况,这种重要的信息,他本该更早告诉我们才对。

我越想越怕,担心自己被其他御主或从者动了手脚,脸色发青地向远坂求助,可她却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拉开了和我的距离,那眼神里满是“你该不会要在这里自爆吧”的怀疑。

即便我想否认,连我自己都开始无法信任自己了。

不过,Archer一直没把这事说出来,让我总觉得那东西至少不会有害。

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从者,不太可能把这么严重的情况一直瞒着我们。

事实上,看看Archer的表情就知道——他正用不耐烦的眼神看着满心戒备的远坂。

“别瞎担心了,你们这两个杂修。虽说连我也没法弄清那东西的真面目,但它绝不是最近才被植入这小子体内的。恐怕至少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正因为它和这小子的身体融合得太彻底,连我第一眼都没看出来。”

听到这话,我和远坂对视一眼。若是好几年前的事,那似乎就和这次的圣杯战争没什么关系了……

就在我们俩不知所措的时候,Archer再次露出了审视的目光。

这个男人的分析能力和判断力远超常人,这种时候真的特别可靠。

连被植入东西的本人都一无所知,连一流魔术师远坂都完全没察觉,现在能解开这个谜团的,恐怕就只有 Archer的头脑和能力了。

我再一次意识到,这位从者其实很擅长脑力工作。倒不是说他不适合在前线战斗,只是总觉得他更适合在后方指挥。虽说他自己说不会用魔术,但仔细想想,他要是以 caster职阶现世,或许也丝毫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那东西不会对这小子造成坏影响。虽然它的形态被拆解成了碎片,很难解读,但可以确定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而是更古老时代的东西。

它似乎在为这小子提供某种庇护,说不定你的恢复能力就是拜它所赐。

不过,它又远超普通魔术道具的范畴。

甚至有可能,它其实是某种宝具。虽然看起来不是邪恶的咒物,但既然是这种等级的物品,你肯定会受到它的某些影响。”

“宝具!?”

话题朝着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我不禁失声。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己的手臂……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身体里藏着宝具,而且还是从好几年前就开始了?

宝具是“物质化的奇迹”,绝非随处可见的东西。

虽然看着圣杯战争里的从者们,很容易让人忘了这一点,但即便是魔术师,一辈子也未必能见到一次宝具,它可是超顶级的珍品。

现存的宝具数量极少,在魔术世界里也是秘中之秘,有些甚至还被指定为国宝,由国家专门保护——当然,这些都是远坂告诉我的。

这么说来,唯一可能的线索就只有一个了。除了圣杯战争,再没有其他魔术仪式会如此“大方”地涉及宝具。

而若是好几年前的事,那就只能指向——那场引发了巨大灾难的第四次圣杯战争。

当时的我,不仅是灾难的受害者,会不会还在魔术层面上与那场战争有过某种关联?

我对那时的记忆十分模糊,几乎可以说没留下什么印象。

虽然记得被切嗣救出来后,一开始还残留着一些片段,但十年过去,那些记忆也差不多全忘了。即便我想回忆,也什么都想不起来。

可一旦意识到问题的根源可能在那里,我就忍不住心痒难耐。

“说起来士郎,你的魔术特性也特别奇怪吧……我从来没听说过‘不会消失的投影魔术’。说不定,这也是那宝具造成的影响?”

“宝具吗……要是能弄清它的真面目,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我刚说完,远坂就用看怪物似的眼神瞪着我。难道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你啊……真是一点都不像个魔术师。那可是宝具!宝具啊!而且还是藏在自己身体里的宝具,这简直难以置信!其他魔术师要是知道了,怕是会羡慕得发疯……你知道这东西在魔术层面上有多大价值吗?就没想过要研究研究它?”

“不,研究的价值我也知道,或许也很重要,但现在不是在进行圣杯战争吗?要是多亏了这宝具,我才有了恢复能力,那说不定也能用它帮到别人;就算不能,至少也能派上些别的用场吧?”

我并不是对研究它毫无兴趣,也自认有普通人的好奇心,但眼下显然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既然被 berserker劈成几乎必死的重伤都能恢复,那要是能把这种能力应用到别人身上,说不定能救更多人的命。

可我的想法似乎完全没合远坂的意。

凛抬头望着天,嘴里开始念念有词,隐约能听到些不安的话:“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肯定会把你泡进福尔马林里研究……”

“看来必须得我从头开始好好教你怎么当魔术师了……”

“等这事告一段落,你就等着受罚吧”

……听得我后背一阵发凉。

总之,不管怎样,我身体里似乎真的藏着某种东西,必须仔细调查一番,这是毋庸置疑的。

幸好,物质解析是我为数不多的特技之一。就算那所谓的“宝具”已经和我的身体融合,只要能设法将它的形态具体化,说不定就能看清它的真面目。等今天这事结束,我得赶紧去查查。

——我们一边这样交谈着,一边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到了这一步,本该由我来带路——毕竟我从伊莉雅那里问清了路线。

但魔术传递的影像只是一闪而过,实际的路程却仿佛没有尽头。

而且,当初在记忆里看到的景象,真到了实地,才发现很多细节都模糊不清。

那些不确定的地方,只能靠远坂的魔术探测和 Archer的洞察力,才能找出看似正确的路线。

就这样走了两个小时。我们磕磕绊绊地辨认着熟悉的地形,终于快要走到能看见城堡的地方了。

估计再走三十分钟,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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