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在林龙这几年，也隐约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
“说她跟霍家那个小子，霍子澄，走得很近”
“霍子澄那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冷得像块万年玄冰，心思也深得很”
“刘支薇攀上他，未必是好事”
“姐是怕···”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
“怕有些人，有些事，会借着过去那点微末的情分”
“找上你，给你添堵”
“你现在是张家的门面”
“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所以你万事要小心”
霍子澄···刘支薇···故人···
二姐含糊的警告像一团迷雾，笼罩在张祈月心头
孤儿院里那个怯懦依赖她的小女孩
和如今攀附上霍氏继承人的女人，会是同一个人吗
她和霍子澄的结合，又怎么会成为需要自己“小心”的变数？
“我知道了，二姐”
张祈月的声音依旧平静
“我会留意的”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
“姐这边阳光沙滩帅哥，美得很！”
“公司就交给你啦！拜拜！”
张芦雪风风火火地挂了电话
仿佛刚才那番凝重的提醒只是错觉
张祈月握着手机，站在空旷的走廊里
窗外，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勾勒出冰冷的钢铁森林轮廓
林龙市的夜风带着雨后的凉意
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拂动她鬓边一丝不苟的发丝
故人···刘支薇···霍子澄···
这三个名字像无形的线
在她空白的过往记忆中，缠绕出一个模糊而充满未知的结
※※※
回到顶层专属的办公室
巨大的空间空旷而冷寂
只有办公桌上一盏台灯散发着暖黄的光晕，勉强驱散着角落的黑暗
司徒文将几份急需签署的文件放在桌上
又默默地将一杯温水和一小瓶医生开的，舒缓神经的药片放在旁边
便无声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崔然则在外面助理间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努力完成那份三年非正常资金流的“催命符”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张祈月没有立刻处理文件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林龙市璀璨的夜景
雨彻底停了，云层散开，露出几颗疏朗的星子
脚下的城市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交织成一片流动的光河
繁华得令人窒息
她端起温水，喝了一口
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
却没能驱散心头那丝莫名的烦躁和太阳穴隐隐的胀痛
二姐那句“该来的，躲不掉”和“留意故人”反复在她脑海中回荡
刘支薇···霍子澄···黄金冰山男···
她闭上眼
试图在记忆的冰层下打捞关于那个叫“俏俏”的小女孩
那个叫刘支薇的“小尾巴”的更多碎片
孤儿院灰扑扑的墙壁···冬天冰冷的被褥···其他孩子推搡时
那个挡在自己身前、瘦小却倔强的身影···
还有离开前，在昏暗的走廊里，自己拉着她的手
急切地交代着什么···交代什么来着？
头猛地一阵刺痛！
像有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了太阳穴！
“唔···”
张祈月闷哼一声，手中的水杯差点脱手
她下意识地扶住冰冷的玻璃窗稳住身体
眼前的景象瞬间模糊、扭曲
剧烈的疼痛中，一个极其短暂的画面碎片
如同被强光撕裂的黑暗，突兀地强行挤入脑海
逼仄闷热的走廊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消毒水和饭菜馊掉混合的怪味
十六岁的少女穿着浅紫色雪纺连衣裙
紧紧抓住一个更瘦小、扎着两个枯黄小辫的女孩的肩膀
声音带着哭腔和不顾一切的急切：
“···薇薇！你一定要帮我告诉他！”
“一定要！明天上午十点，机场！”
“让他一定要来！一定要来送我！这是地址和电话！”
“你亲手交给他！求你了薇薇！”
少女将一张写着字的纸条塞进小女孩手里
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期盼和孤注一掷的信任
小女孩捏着纸条，仰着头，逆着光的脸上，表情模糊不清
只有一双眼睛，在阴影里似乎闪烁了一下
声音细弱蚊蝇
“···俏俏姐，你放心···”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如同断电的屏幕，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快得仿佛只是幻觉
张祈月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像是要挣脱束缚跳出来一样
她扶着冰冷的玻璃，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刚才那是什么？
那个十六岁的、绝望的少女···是她自己？
她在求谁？让谁去送她？交给谁纸条？
那个“他”···是谁？
刘支薇···她答应了？她···做到了吗？
无数的疑问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
那段被强行遗忘的过去，那个被冰封的“俏俏”
似乎正用这种撕裂般的方式，向她发出无声而尖锐的呐喊
窗外，林龙市的霓虹依旧不知疲倦地闪烁着
将张祈月映在玻璃上的身影拉得孤独而冷峭
她缓缓抬起头
望向玻璃中自己那双因为剧痛和惊疑而显得格外幽深的眼眸
一个清晰的、带着冰冷质感的念头
如同破开迷雾的寒刃，清晰地浮现出来
那个在孤儿院怯懦依赖她的小女孩刘支薇···她从未，真正认识过
※※※
城市的霓虹在连绵的雨幕中晕染开一片迷离的光海
霍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
总裁办公室的灯光是这片光海中一座孤高的灯塔
霍子澄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挺拔而孤峭
他刚刚结束一个跨洋视频会议
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俯瞰着脚下被雨水冲刷的城市
昂贵的意大利手工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完美线条
水晶吊灯的光线，在他深刻的五官上投下冷硬的阴影
更添几分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他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
冰块在琥珀色的液体中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脆响
办公室门被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随即被推开
一个穿着骚包粉色衬衫
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年轻男人斜倚在门框上
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正是霍子澄的大学同学兼特别助理——萧修筠
“哟，我们伟大的霍总还在日理万机呢？”
萧修筠语调轻佻地走进来
随手将一份文件丢在霍子澄宽大的办公桌上
“你要的张氏亚太区新掌舵人的资料”
“热乎的，刚出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