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身着绣着金凤朝阳纹样的皇后朝服,端坐在紫宸殿的珠帘之后。身前的案几上,堆叠着厚厚的奏折,朱笔在她手中挥洒自如,批阅的字迹遒劲有力,丝毫不输前朝大臣。
珠帘之外,高宗李治斜倚在龙椅上,脸色带着久病后的苍白。他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越过珠帘,落在武则天专注的侧脸上,眼中满是依赖与信任。自从几年前风疾复发,他便常常头晕目眩、视物不清,别说长时间批阅奏折,就连站久了都会浑身乏力。朝堂大权,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滑向了这位精明强干的皇后手中。
“媚娘,兵部那份关于西域屯田的奏折,你看该如何批复?”李治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难掩对武则天的信赖。
珠帘后,武则天放下朱笔,声音清冷而沉稳:“陛下,西域屯田事关边防稳固,臣以为可准。但需派心腹大臣前往督办,既要保证军粮充足,又要安抚当地百姓,避免激化矛盾。兵部举荐的张虔勖为人干练,且对陛下忠心耿耿,可担此重任。”
李治点点头,没有丝毫犹豫:“便依你的意思办。传旨下去,命张虔勖即刻前往西域,督办屯田事宜。”
一旁的内侍省太监连忙躬身应下,心中早已波澜不惊。如今的朝堂,谁都清楚,皇后的话,与圣旨无异。自从显庆五年李治下旨,允许武则天在朝堂之上垂帘听政,“二圣临朝”的格局便正式形成。起初还有大臣私下非议,可随着武则天一次次拿出精准独到的政见,解决了诸多前朝遗留的难题,那些质疑的声音,渐渐消失无踪。
但并非所有人都甘心接受一个女子掌控朝政。长孙无忌虽已被削去官职,流放黔州,可他的残余势力仍在,加上一些固守“女子不得干政”古训的大臣,依旧在暗中伺机而动。
这日朝会,御史大夫裴炎出列上奏,语气中带着几分谏言的恳切:“陛下,皇后娘娘辅佐陛下处理朝政,劳苦功高。但后宫干政,终究于礼不合。如今陛下龙体渐愈,还请陛下收回垂帘听政之权,让皇后娘娘专心打理后宫,以正纲纪。”
裴炎的话一出,朝堂之上顿时安静下来。不少大臣纷纷附和,尤以那些出身世家的官员为甚。他们早已不满武则天的强势,更忌惮她提拔寒门官员、打压世家势力的举措,此刻终于找到了发难的机会。
李治面露难色,看向珠帘后的武则天。他知道裴炎所言,正是许多大臣心中所想,可他早已习惯了武则天的辅佐,更何况,他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他独掌朝政。
珠帘后,武则天的声音缓缓传来,没有丝毫怒意,却带着一股威严:“裴大人此言差矣。本宫辅佐陛下,并非贪图权力,而是陛下龙体欠安,本宫不得不替陛下分忧。自本宫参与朝政以来,劝农桑、薄赋徭,广开言路、选拔贤才,哪一件不是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哪一件不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凌厉:“当年太宗皇帝在位时,徐惠妃也曾为陛下出谋划策,深受太宗信任。为何到了本宫这里,便成了‘于礼不合’?难道只因为本宫是女子,便不能为国家出力吗?裴大人口中的‘纲纪’,难道就是眼睁睁看着陛下劳心劳力,看着国家难题堆积如山,而坐视不理吗?”
武则天的话掷地有声,句句直指要害。裴炎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其他附和的大臣,也纷纷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李治连忙打圆场:“皇后所言甚是。皇后辅佐朕,皆是为了大唐江山,并无不妥。裴爱卿,此事不必再提了。”
裴炎心中不甘,却也不敢再强行进谏,只能愤愤退下。朝会结束后,武则天回到中宫,脸上的平静瞬间褪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知道,这些大臣的不满,如同潜藏的毒蛇,若不彻底铲除,迟早会成为她掌权路上的绊脚石。
“来人。”武则天沉声唤道。
很快,心腹太监李义府躬身而入:“娘娘有何吩咐?”
“裴炎近日动作频频,暗中联络了不少世家官员,你去查查,他背后还有哪些人,都在密谋些什么。”武则天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记住,此事要隐秘,切勿打草惊蛇。”
“奴才遵旨。”李义府连忙应下,转身退了出去。
李义府办事利落,不出三日,便将裴炎的密谋查得一清二楚。原来,裴炎暗中联络了长孙无忌的旧部,以及几位对武则天不满的宗室亲王,想要趁李治病重之际,发动宫变,逼迫武则天交出政权,拥立太子李弘登基。
武则天看着李义府呈上来的密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她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在她的眼皮底下密谋宫变。既然他们找死,那就休怪她心狠手辣。
当晚,武则天便来到李治的寝宫。此时李治正在榻上休息,见武则天进来,连忙让她坐下:“媚娘,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武则天坐在榻边,握住李治的手,眼中满是忧虑:“陛下,臣妾今日得到密报,裴炎与几位宗室亲王暗中勾结,想要发动宫变,逼迫臣妾交出政权,拥立太子登基。”
李治闻言,脸色骤变,猛地坐起身:“什么?竟有此事?”
“陛下息怒,龙体要紧。”武则天连忙安抚道:“臣妾也是刚刚得知此事,心中惶恐不安,便连忙来告知陛下。裴炎等人狼子野心,若不及时处置,恐怕会危及大唐江山,危及陛下的安危。”
李治心中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自己一向信任的裴炎,竟然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看向武则天,眼中满是依赖:“媚娘,此事该如何处置?你向来有主见,就听你的。”
武则天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沉声道:“陛下,此事刻不容缓。裴炎等人手握部分兵权,若拖延下去,恐生变故。臣妾以为,应即刻下令,将裴炎及其同党全部抓捕归案,严刑审讯,一网打尽。”
李治点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好,便依你所言。传旨下去,命李义府带人即刻抓捕裴炎等人,交由大理寺审讯,务必查清所有同党,一个都不能放过。”
“陛下英明。”武则天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当晚,禁军连夜出动,将裴炎府、几位宗室亲王府团团围住。裴炎等人猝不及防,被当场抓获。审讯之下,他们很快便招供了所有密谋。李治大怒,下旨将裴炎斩首示众,其同党或被流放,或被赐死,朝堂之上的反对势力,被彻底肃清。
经此一事,武则天在朝堂上的威望愈发高涨。再也没有人敢公开反对她,大臣们对她俯首帖耳,唯命是从。而李治,对她的信任也达到了顶峰,几乎将所有朝政都交给了她处理,自己则安心在后宫养病。
掌控朝政的同时,武则天也没有忘记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王皇后和萧淑妃虽已被打入冷宫,可武则天心中清楚,只要她们还活着,就始终是个隐患。尤其是王皇后,出身太原王氏,背后仍有不少世家势力支持,若有机会,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这一日,武则天带着一众宫女太监,来到了关押王皇后和萧淑妃的冷宫。冷宫阴暗潮湿,破败不堪,与昔日的荣华富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王皇后和萧淑妃穿着粗布囚服,头发散乱,面容憔悴,早已没了往日的风采。
看到武则天进来,萧淑妃眼中瞬间燃起仇恨的火焰,嘶吼道:“武媚娘!你这个毒妇!是你害了我们!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王皇后则相对平静,只是冷冷地看着武则天:“武昭仪,如今你权倾朝野,满意了?”
武则天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满意?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能有今日,全靠陛下的宠爱和自身的努力。倒是你们,若不是当初苦苦相逼,也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你别得意!”萧淑妃依旧嘶吼着:“你这个狐媚惑主的贱人,迟早会遭报应的!”
武则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报应?本宫能让你们活着,就是最大的仁慈。既然你们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
她转身对身后的太监吩咐道:“来人,将这两个贱人拖下去,施以骨醉之刑。”
骨醉之刑,是武则天发明的一种极其残忍的刑罚。将人的手脚砍去,然后将其扔进装满酒的大缸中,让酒液浸泡伤口,使其痛苦不堪,最终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
太监们闻言,心中一阵胆寒,却不敢违抗,连忙上前,将尖叫挣扎的王皇后和萧淑妃拖了下去。很快,冷宫中便传来了两人凄厉的惨叫声,那声音撕心裂肺,让人不寒而栗。
武则天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听着,直到惨叫声渐渐微弱,最终消失。她知道,这一次,她彻底铲除了后宫中的隐患。从今往后,后宫之中,再也没有人敢与她抗衡。
处理完王皇后和萧淑妃,武则天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可随着权力的日益膨胀,她心中的欲望也愈发强烈。李治的身体越来越差,缠绵病榻的时间越来越长,她虽已掌控朝政,却依旧觉得不够。她想要的,是不受任何人约束,独掌大权,甚至……凌驾于皇权之上。
与此同时,长期的独守空闺,也让武则天心中的空虚愈发强烈。李治缠绵病榻,早已无法履行丈夫的职责。作为一个女人,她也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于是,她开始物色能满足自己需求的男宠。
很快,一个名叫薛怀义的和尚进入了她的视线。薛怀义原名冯小宝,本是洛阳街头的一个小混混,身材魁梧,相貌英俊,能言善辩,很会讨女人欢心。武则天的女儿太平公主将他引荐给武则天后,武则天一见便十分满意,将他留在了身边。
为了掩人耳目,武则天让薛怀义剃度为僧,改名薛怀义,并将他任命为白马寺住持。她还借口修建明堂和天堂,让薛怀义负责督造,将他塑造成一个精通佛法、擅长建筑的高僧形象。这样一来,薛怀义便能名正言顺地出入宫廷,与武则天私会。
起初,两人的私情还十分隐秘。可随着武则天对薛怀义的宠爱日益深厚,她也渐渐变得肆无忌惮。李治病重期间,武则天常常让薛怀义陪伴在自己身边,甚至在宫中设宴时,也会让薛怀义陪坐。
一次宫中夜宴,武则天心情大好,竟让薛怀义脱去僧袍,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锦袍侍宴。薛怀义本就放浪形骸,见状更是无所顾忌,频频向武则天献媚,甚至在宴席上与武则天公然调情,举止亲昵。
满朝文武看着这一幕,心中无不震惊,却没人敢站出来指责。他们深知武则天的手段,若是触怒了她,只会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就连病榻上的李治,得知此事后,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丝毫办法。他知道,自己早已无力约束武则天。
武则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非但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满足感。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武则天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她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阻拦。哪怕是后宫丑闻,只要她愿意,也能将其变成一种政治手段,一种震慑百官的武器。
她利用薛怀义,不仅满足了自己的私欲,还将他培养成了自己的爪牙。薛怀义凭借武则天的宠爱,在朝中作威作福,打压异己,为武则天清除了不少障碍。那些曾经对武则天的私情指指点点的官员,大多被薛怀义罗织罪名,罢官流放。
随着时间的推移,武则天的权力越来越稳固,她的野心也越来越大。她不再满足于“二圣临朝”的格局,她想要的,是成为真正的天下之主。她开始暗中策划,为自己登基称帝铺路。
她大力扶持武氏宗亲,将自己的侄子武承嗣、武三思等人提拔为重要官员,让他们掌握兵权和朝政大权。同时,她还在民间散布各种祥瑞之兆,声称自己是弥勒佛转世,注定要君临天下。她命人伪造了一部《大云经疏》,在全国范围内宣扬,为自己登基称帝制造舆论。
朝堂之上,大臣们渐渐察觉到了武则天的野心。一些忠于李唐王朝的大臣心中焦急,却敢怒不敢言。他们知道,武则天的势力早已根深蒂固,想要阻止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一日,武则天在紫宸殿召集百官,商议立储之事。此时,太子李弘早已病逝,次子李贤被立为太子。可李贤聪慧过人,对武则天的专权十分不满,常常与武则天发生冲突。武则天早已对他心生不满,想要废黜他,改立听话的三子李显为太子。
“诸位爱卿,太子李贤近日行为乖张,不敬师长,且私藏兵器,意图不轨。本宫以为,这样的人,不配做储君。”武则天的声音冰冷,目光扫过百官。“本宫欲废黜李贤的太子之位,改立英王李显为太子,不知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百官闻言,心中一片哗然。李贤素有贤名,所谓“私藏兵器,意图不轨”,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武则天废黜太子的借口。可面对武则天凌厉的目光,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对。
“皇后圣明,臣等遵旨。”大臣们纷纷躬身行礼,齐声应道。
武则天满意地点点头:“好。传旨下去,废黜太子李贤为庶人,流放巴州。立英王李显为太子。”
随着圣旨的颁布,李贤被当场拿下,押解出京。看着李贤离去的背影,武则天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在她看来,任何阻碍她权力之路的人,都必须被清除,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废黜李贤后,李显被立为太子。李显性情懦弱,对武则天言听计从,完全是一个傀儡太子。武则天心中清楚,自己登基称帝的时机,越来越近了。
此时的李治,病情已经十分严重,时常陷入昏迷。他偶尔清醒时,看着武则天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看着武氏宗亲日益掌权,心中虽有不安,却也无力回天。他知道,自己亲手将权力交给了武则天,如今,已经再也无法收回。
弘道元年十二月,高宗李治在洛阳贞观殿病逝,享年五十六岁。李治临终前,留下遗诏:“太子李显于柩前即位,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兼取天后进止。”
这份遗诏,无疑给了武则天继续掌控朝政的合法性。李显即位后,尊武则天为皇太后,朝政大权依旧牢牢掌握在武则天手中。
李显不甘心做一个傀儡皇帝,想要培植自己的势力。他试图提拔皇后韦氏的父亲韦玄贞为侍中,却遭到了武则天的强烈反对。
“陛下,韦玄贞出身低微,无才无德,怎能担任侍中如此重要的官职?”武则天在朝堂上厉声斥责李显。“陛下刚即位不久,根基未稳,当以国事为重,切勿因私情而误了大局。”
李显心中不满,反驳道:“朕乃天子,想要提拔谁就提拔谁,哪怕是将天下给了韦玄贞,又有何不可?”
武则天闻言,勃然大怒:“放肆!天下乃大唐的天下,并非陛下一人之物!陛下如此昏庸无能,怎能担当起治国理政的重任?”
说完,武则天当即下令,废黜李显的皇帝之位,将其贬为庐陵王,流放房州。随后,她又立四子李旦为皇帝,是为唐睿宗。
李旦深知武则天的手段,不敢有丝毫反抗,乖乖地做了一个傀儡皇帝。他终日居于宫中,不问政事,所有朝政大权,都由武则天一人掌控。
至此,武则天已经彻底掌控了大唐的军政大权,登基称帝,只是时间问题。她站在洛阳宫的制高点,俯瞰着脚下的万里江山,眼中闪烁着野心与欲望的光芒。她知道,自己的人生,将迎来最辉煌的时刻。而那些曾经轻视她、反对她的人,都将在她的脚下,俯首称臣。